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半途之屋 | 上頁 下頁
三七


  「是的。」

  「這表明有人在她握過這把刀以後也握過這把刀,是不是?」

  「我不能這麼說,先生。這些汙跡的形成也可能不是人的作用。比如說如果這把刀用餐巾紙鬆散地包著,放在一個盒子裡,而盒子經過搖晃,也可能形成這些汙跡。」

  比爾來回地踱步:「你還證實了,奧林斯先生,露西·威爾遜的指紋在刀柄的排列次序是刺的握法。你不認為推斷出的這個結論無法保證的嗎?」

  奧林斯皺起了眉:「請原諒,什麼意思?」

  「如果一個人拿起刀只是檢查一下,是不是也會留下那樣排列的指紋呢?」

  「噢,這個當然啦。我只是舉例說明而已。」

  「那麼,作為一位指紋鑒定的專家,你也不能肯定地說露西·威爾遜拿這把刀是出於殺人的目的了?」

  「當然不能。我只是說明事實,先生。事實是不能改變的,至於如何解釋……」他聳了聳肩。

  比爾走回他的座位。

  波林傑急切地站了起來:「奧林斯先生,你的確是發現了刀子上有露西·威爾遜的指紋,是不是?」

  「是的。」

  「你一直坐在法庭裡,應該已經聽到了這把刀被證實是兇殺案發生的前一天,被害人自己買的。而且,不是在他費城的家中,而是在他被謀殺的小屋裡找到的。它還帶著原來的包裝,禮品卡上的字不是出自露西·威爾遜的手而是被害人自己……」

  「抗議!」比爾猛烈地抗議,「抗議!這不是……」

  「好了,我說完了,」波林傑面帶笑容說,「謝謝你,奧林斯先生。法官大人,」他停頓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控方的詢問到此結束。」

  比爾要求駁回控方的指控。但是,由於法國指紋鑒定專家的證言完全扭轉了案件的情況,梅南德法官拒絕了他的要求。

  比爾非常生氣,他的臉漲得通紅,呼吸加快:「法官大人,辯方請求休庭。鑒於最後一位證人的證言提出的非常突然,我方沒有機會仔細研究證言的主題,故此要求暫時休庭。」

  「本庭准許休庭。」法官站起來,「延期至明天上午10點鐘重新開始。」

  當露西被帶走,陪審團成員陸續退出後,記者席沸騰了起來。他們興奮地爭相跑出法庭。

  比爾無力地看了看艾勒里,然後掃視著整個屋子。安德麗亞·金鮑爾憂鬱地看著他,沒有說話,表情極端痛苦。

  他轉過目光:「這真像是一顆炸彈。露西沒說……」

  艾勒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啦,比爾。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埃拉·阿米蒂找到艾勒里的時候,他正坐在老議會大廈後面的長椅上面對著平靜的特拉華河抽煙。比爾·安傑爾在他面前不停地踱著步。夜晚的天空霧氣濛濛的。

  「原來你們在這兒啊,」她高興地說著,坐在了艾勒里的身旁,「比爾·安傑爾,你再這麼走下去,不但鞋底要磨破,還得中暑。我還要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記者都在找你,大戰前夜的律師……我想,」她突然說,「我該閉嘴了。」

  比爾的臉上微微泛黃的皮膚顯得有些憔悴,憂鬱的雙眼顯得憂心忡忡。整個下午和晚上他找來很多專家,又派出調查人員搜尋證人,還與同事們一起商討案情,打過無數通電話。他應該已經是累得暈頭轉向了。

  「比爾,你這樣下去對露西和你自己都沒有一點好處。」埃拉溫柔地說,「再這樣的話,你醒來後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已經住進了醫院,那樣的話怎麼辦?」

  比爾的腿仍在機械地運動著。埃拉歎了口氣,翹起了她的長腿。河那邊傳來了女孩的叫聲和男人的笑聲。身後的議會大廈一片寂靜,像一隻蹲在黑暗的草坪上的老牛蛙。

  比爾猛地抬起雙手,在空中揮舞著:「如果她要是早告訴我的話!」

  「她說了什麼?」艾勒里問。

  比爾哼了一聲:「可以想像到的最簡單的解釋,簡單得沒人會相信。喬星期五把那該死的文具組合帶回了家。自然地,她很想看一看。於是,她打開了包裝看。就這樣,她的指紋印在了上面。很漂亮,是不是?」他乾笑了兩聲,「唯一一個能證明她所說的話的人已經死了!」

  「噢,好啦,比爾,」埃拉·阿米蒂輕聲地說,「這聽上去非常合理啊。誰會不相信送禮物的兩個人可能會擺弄擺弄它呢?禮物是露西和喬兩個人送的,瞧!那麼露西和喬的指紋都在上面有什麼奇怪的呢?為什麼陪審團會不相信呢?」

  「你聽過商店售貨員的證詞了。禮物是喬買的——一個人。在遞給喬之前是擦乾淨後才包裝的。喬是自己在商店寫的禮品卡。沒有和露西有關的證據,有嗎?後來怎麼回事?喬回過家。可是我能證明他回過家嗎?不能!是的,我可以證明他跟我說過他第二天早上離開費城,這暗示著他晚上可能是和露西在一起。但是,這也只是暗示,沒有說服力。再想想這個證言的來源,陪審團的判斷就會產生偏差。沒有人看到喬星期五晚上回了家,也沒有人看見他星期六早上離開家,除了露西,沒有別人。你能期望帶有偏見的陪審團會相信被告沒有證據支持的話嗎?」

  「他們並沒有偏見,比爾。」埃拉說。

  「雖然你是好意,但這不是事實。你有沒有注意到過第四號陪審員的樣子?我從她面前經過時覺得那是塊肥沃的土地——肥胖、50歲、中產階級、家庭主婦……可是你看她那一副憤怒的樣子。露西太漂亮了,她讓每一個女人都感到忌妒。其他的,像是第七號,他有著扭曲的性格。我怎麼會知道的呢?看他的樣子,他痛恨整個社會、整個世界。全是瘋子。」比爾揮舞著手臂。

  他們一下子都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過了一會兒,比爾打破了沉默:「好吧,該開始戰鬥了。」

  「你要讓露西上證人席嗎?」艾勒里平靜地問。

  「老天在上,老兄,她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找不出證人來證明她看電影的不在犯罪現場證明,也沒人能證明指紋的事。所以,她就得自己來證明。也許她本身是一個讓人同情的證人。」他一屁股坐到他們面前的長椅上,揉搓著他的頭髮,「如果她不行,就只有上帝才能幫我們了。」

  「但是,比爾,」埃拉反駁道,「你這樣不是太悲觀了嗎?我請教過我們這裡的一些法律專家,他們都認為波林傑並沒有佔據優勢。畢竟,他手上的還只是間接證據。所以對此懷疑也是合情合理的……」

  比爾耐心地說:「波林傑是個相當狡猾的律師。他在最後時刻會使出殺招,別忘了這個——控方在辯方後面進行最後陳詞。任何一個有經驗的律師都會告訴你,他會隱藏一半的實力,以便在最後時刻給陪審團留下深刻印象。而且在輿論上——」他滿面愁容。

  「輿論怎麼樣?」埃拉有些生氣地問。

  「噢,你是個天才,埃拉。但是你在法律方面缺乏經驗。你沒有理解這會給保險業帶來什麼後果。」

  艾勒里坐在長椅上問:「什麼?」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