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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露西·威爾遜發出一聲奇怪的歎息,就好像沒有了希望:「我們從來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喬也是,他不可能是——」

  「露西,親愛的,」比爾輕輕地說,「你看,奇怪的是我們肯定他是費城的喬·威爾遜,一個流動小商販,靠向中產階級的家庭主婦推銷廉價珠寶為生。可是我們知道他的車停在外面,還有他推銷的貨,他口袋裡面的東西,他手寫的紙條——這些證據都能證實他就是小商販威爾遜,而不是什麼上流社會的金鮑爾。不可能嗎?芬奇先生。你不會真的這樣認為吧。」

  高個子芬奇先生轉移了目光,有些面露難色。

  傑西卡·金鮑爾說:「一個小商販?」聲音中帶著厭惡。

  安德麗亞盯著比爾,她進門後眼中的恐懼到現在還沒有消失。

  「這個問題的答案,」艾勒里在門口說,「非常明顯。比爾,你猜對了。」他聳了聳肩,「這個人既是約瑟夫·威爾遜,也是約瑟夫·肯特·金鮑爾。」

  德瓊突然闖進來,瞪大眼睛。

  「哦,都搞明白了?『他搓著兩隻手問,」無緣無故地又起風了,周圍的情況太糟糕了,太糟糕了。「他繼續搓著手。公路上傳來汽車離開的聲音。

  「我們剛剛得出了結論,德瓊,」艾勒里說著,慢慢走過來,「這不是什麼雙胞胎或是有人假冒的故事,而是有預謀地採取了雙重身份。雖然很少見,但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雙方都有可靠的證據,所有的都符合事實。」

  「是嗎?」德瓊打趣地說。

  「我們知道,約瑟夫·威爾遜,這個人這些年每週只有兩三天在費城和露西·威爾遜在一起;比爾,你自己還曾經為他這種不尋常的行為而煩惱。我也敢肯定金鮑爾夫人可以告訴我們他的丈夫每週也會離開他紐約的家幾天。」

  中年女人看上去有些憔悴,眼中的血絲帶著憤怒:「這些年來,」她說,「他總是……哦,他怎麼能做這樣的事?他總是說他需要有時候自己獨處,否則他會瘋掉。這個畜牲,這個畜牲!」她的聲音很激動。

  「媽媽,」安德麗亞說。她把纖細的手放在她母親顫抖的肩上,「他曾經說過他在離紐約不遠處有個地方。他說一個男人需要有些隱私,他永遠不會把那個地方告訴媽媽或任何人。我們從未懷疑,因為他從來不喜歡社交生活……」

  「我現在明白了,」金鮑爾夫人哭著說,「那是因為他要找個藉口和這個……這個女人在一起。」

  露西的身體顫動著,像是受到了很沉重的打擊。格羅夫納·芬奇朝金鮑爾夫人搖搖頭示意她不要這樣。但是,她已經停不住了。

  「我還從來沒有懷疑過,多麼愚蠢啊!」她的聲音己經變得很粗野,「下賤。下賤。竟然對我……做出如此下賤的事。」

  「這只是你的觀點,金鮑爾夫人,」比爾嚴峻地說,「請不要忘記我妹妹也被捲入此事,她……」

  「比爾,」艾勒里說,「像這樣幼稚地相互指責於事無補。另外,我們需要弄清楚情況再說。」

  「這個地方本身就證明了雙重人格理論。我們發現這裡的一切都混合了雙重人格。威爾遜的衣服和金鮑爾的衣服,威爾遜的汽車和金鮑爾的汽車。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裡是一個中間地帶。毫無疑問地,他定期地去費城時停在這裡,換上他威爾遜的行頭,開威爾遜的帕卡德車;而回到紐約時再停在這兒換回金鮑爾的衣服和金鮑爾的林肯車。當然了,他從來沒有真的賣過廉價首飾;他只是告訴威爾遜夫人他賣了……對了,金鮑爾夫人,是什麼會讓您的——這個男人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呢?」

  金鮑爾夫人撇了撇嘴:「能讓像肯特·金鮑爾這樣的男人看上這樣的女人只有一個原因。哦,我想從世俗的角度來看她還有一定的吸引力……」——露西的臉漲的通紅——「但是肯特是一個有教養、有品味的男人。他只不過是對她一時地迷戀而已。丈夫!胡說八道。這是個陰謀。」她用冷淡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露西,憎惡的目光像是要把露西的衣服全部溶化,讓她赤裸地暴露在眾人面前。露西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往後退;比爾扶住她,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

  「金鮑爾夫人……」艾勒里開始有些不悅了。

  「不!請對這些人想個辦法,可以給這個女人封口費,或者叫做別的什麼。什麼都行!我相信一張支票一定會使她安靜。這一向管用。」

  「傑西卡,」芬奇也生氣了,「請不要這樣。」

  「我恐怕事情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金鮑爾夫人,」艾勒里說,「露西……露西!」

  露西的黑眼睛望著他:「嗯?」

  「你和這位所謂的約瑟夫·威爾遜先生舉行過婚禮嗎?」

  「他娶了我,我沒有……哦……他真的娶了我!」

  「娶你,」貴婦人輕蔑地說,「多好聽的故事啊!」

  「你們在哪兒結婚的?」艾勒里平靜地問。

  「我們在費城市政廳領取了結婚證書。市中心的一個教堂的牧師為我們舉行了婚禮。」

  「結婚證書在你那兒嗎?」

  「哦,當然。」

  金鮑爾夫人不安地站起來:「我還要在這種難以忍受的環境下呆多久?這顯然是一個圈套。」

  「你沒看到嗎?媽媽,」安德麗亞小聲說,「這位威爾遜夫人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求求你,媽媽。這件事很嚴重——噢,你必須通情達理!」

  比爾·安傑爾壓低嗓子問:「你和約瑟夫·肯特·金鮑爾先生是什麼時候結婚的,夫人?」

  金鮑爾夫人搖搖頭,不屑於回答。但是格羅夫納·芬奇低沉地說:「他們於1927年6月10日在紐約的聖安德魯大教堂舉行婚禮。」

  露西大聲哭泣,好像是那個冷酷的女人已經取得了勝利。她們四目相對,相隔大約五英尺。死者的雙腿在她們之間就像是火車道口的欄杆。

  「星期天。第五大道,」露西抽搐地自言自語,「大教堂。高頂禮帽,豪華轎車,珠光寶氣,鮮花,記者,還有大主教……噢,我的上帝啊!」她狂笑著,「我認為喬在費城向我求愛才是下賤的,他藏在威爾遜這個名字下面是因為他害怕。我認為他愛上我還和我結婚才是下賤的。」短暫沉默後,她又說,「八年來他和你們一直是下賤的。我下賤嗎?八年來你和街上任何一個女人一樣,都沒有權利和他在一起!」

  「什麼,」安德麗亞說,「你是什麼意思,威爾遜夫人?」

  比爾緩慢地說:「藥瑟夫·威爾遜在1925年2月24日和我妹妹結婚。過了兩年他才和你母親結婚,金鮑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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