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艾勒里·奎恩 > 玻璃村莊 | 上頁 下頁
三二


  約翰尼想到他在亞當斯工作室中必須用廚巾覆蓋起來的東西……他有一種非常奇怪的個人失落感。在嘈雜的房間中十分鐘的對話,乾癟溫暖的手的一次觸摸——他怎麼會覺得他從繈褓時期起就認識她了呢?然而她的死卻觸動了他隱秘的內心,這使他覺得很不舒服,幾乎是情緒化的。

  「好吧,法官。」約翰尼說道。

  那天晚上大約九點時門外的吵鬧聲把他們引出來。他們發現本尼·哈克和歐維利·潘曼在十字路口很不客氣地對付一位開著老卡迪拉克的老先生。

  那是喀巴利的退休法官安迪·韋斯特,他睡眼惺松,瘦骨嶙峋的臉孔,動作則像百年人瑞。

  約翰尼必須幫助他下車。

  「這些老骨頭,」當辛恩法官向治安官及農夫解釋他的身份及情況時,韋斯特對約翰尼說道,「一年比一年乾燥僵硬。骨頭和皮膚。我開始像是從埃及墳墓裡挖出來的東西。我覺得醫藥可以治療老化:這是人類的詛咒……好啦,好啦,路易斯,你扯上了什麼麻煩?武裝的人員!暴動!我等不及要知道所有的細節了。」

  約翰尼把韋斯特法官的車開進辛恩的車庫裡。他進屋時帶著安迪·韋斯特的行李,而那兩位法官正在書房裡促膝商談。約翰尼把皮箱拿到樓上的一間客房裡並打開窗戶。他翻箱倒櫃地直到把衣櫃理好,鋪了床,放好毛巾。他認為米麗·潘曼不可能會做得更好。

  他下樓後發現費立茲·亞當斯和辛恩及韋斯特法官在一起,他們看起來非常困惑。

  「剛從喀巴利回來,」亞當斯解釋,「不得不租用彼得·巴瑞的車,可惡的傢伙。那傢伙連太太的生產陣痛都會試圖售票。必須要拿一些乾淨的衣服並在我的辦公桌上留一張字條——我的秘書正在休假,當然,就在我最需要她的時候!」

  整個下午他都忙於在喀巴利的私事,以及更迫切的與他嬸祖母有關的事。他不得不要求歐維利·潘曼去照料芬妮嬸嬸的牛,澤西現在已經和潘曼的牲口在一起了。他也必須鎖上老婦人的繪畫以便保管,這是展延郡法官對指派遺囑執行人的遺囑查驗令。她沒有留下遺囑,雖然他曾多次提醒,亞當斯以此回復辛恩法官的問題,而處理她的產業必將是一場長期抗戰。更進一步,他推斷是因為授權本尼·哈克設計繪畫作品的保單,使他得以進入芬妮嬸嬸的廚房而發現她的屍體。

  他本人將住在亞當斯的房子裡直到緊急事項處理完畢,兩位年長的法官都同意了。

  他們花了一小時討論同謀。目標,大家都同意,借由謀殺審判的動作,營造足夠的法律形式以滿足辛恩隅的暴力分子,然後逐步地放鬆他們的報復心理。

  「因此你必須強力地起訴,費立茲,」辛恩法官說道,「而安迪,你必須和氣地辯護。我們現在是一個裁判和兩個選手一起來打一場安排好的比賽。我們必須要使它看起來很不錯,並且沒有人會受到傷害。一定要有抗議,律師團間的爭議,法官的裁定及駁回,陪審團聽證時的休會及其他相關的事。同時,我要求盡可能地多犯規,為了記錄。我們要盡可能刻意地侵犯被告的權益,而其終極目標是要保護他。在許多方面來說,這一次保護科瓦柴克的權利比確定他有罪或無罪還要重要。」

  「我猜想,」亞當斯說道,「科瓦柴克將來不可能有機會再去訴願了?」

  「不,費立茲,」辛恩法官說道,「如果陪審團認為他有罪,毫無疑問這一定會的,他本人一定會要求訴訟程序上注明沒有審判,如此一來他將有正當的機會在未來的審判中爭取無罪的判決。而如果奇跡出現,辛恩隅放他走,我們的記錄上將會是一場鬧劇,有這麼多的侵害和失誤來證明並沒有審判。不管是哪一種情形,科瓦柴克的法定權利都會得到相同的保護。」

  「希望如此。」芬妮·亞當斯的侄孫說得有點冷酷,「因為對我的錢來說,那個雜種和他的故鄉都是一樣有罪的!」

  年老的安迪·韋斯特搖著他的頭:「難以置信,太不可思議了,絕不能錯過。」

  他和亞當斯莊嚴地見證了辛恩法官和約翰尼在「銷售」房子和十畝地的文件上簽名,然後三個人離開了——亞當斯到村子裡去散播強力起訴的風聲,辛恩法官陪同安迪·韋斯特到教堂的地下室去訪問他的「當事人」。

  約翰尼上床去,想著一個人筆直地躺著做夢好像有些不體面。

  那場夢幻持續了整個星期一。這一天異常地潮濕並有著這種天氣特有的微光,不過與謀殺事件搖擺不定的特質相比,這天氣倒是鮮明清楚多了。一大早鎮代表本尼·哈克就沿著四隅路走向鎮公所簽到,約翰尼則繼續與朦朧夢境搏鬥。

  胡伯特·赫默斯駕車來到小建築時,哈克正費力地記錄分類帳,辛恩法官在早餐時曾打電話給他。法官鄭重地向這位第一行政官解釋產業買賣的目的。

  「如果我們要在福特州長授權的辛恩隅特別法庭裡審判被告,胡伯特,」法官說道,「我們必須小心行事不要出錯。你看過陪審團沒有?」

  「啊,呀,」赫默斯說道,「我在煩惱,法官。沒辦法湊到法律要求的十二個陪審員。」

  「我算的剛好夠。」

  「可是成為一片產業的所有權人並不能使其立即適任陪審員,」赫默斯說道,「必須要從選民清單來找。」

  約翰尼感到一股涼意。赫默斯的眼光不曾望過他,他就像是一張折疊椅一樣。

  「那是對的,當然了,」辛恩法官說道,「你當然懂得法律,胡伯特。所以這就將是不尋常的,在這個案子裡我將會做成特別的判決,畢竟,這是種特別的審判。」

  「應該找易爾·司格特過來。」第一行政官嘀咕。

  「應該,」辛恩法官贊同地說,「應該如此,胡伯特。只不過,一個癱瘓的人,有瘤疾的病人,五年來從來沒出過家門……在記錄上可能不大好看。」

  胡伯特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我想你是對的,法官。可是辛恩先生並不是選民,他甚至不具本鎮居留資格。或許莎拉·伊薩白……」

  「哈,胡伯特,那就對了!」法官說著,看來如釋重負,「根本沒有想到莎拉。我只是自然地認為如果我們找了莎拉就會失去莫頓。不過如果你認為莫頓不會借題發揮……」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