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葬禮之後 | 上頁 下頁
四八


  「噢,那——沒有,我想是沒有。好像自從她離開裡契特·聖瑪麗以後,就慢慢變成那樣,她自己說的。她在那裡時似乎並不在意。」

  而結果是,白羅心想,一塊下過毒的結婚蛋糕。紀爾克莉絲特小姐在那個事件之後會感到恐懼是人之常情……甚至在她到了史坦斯菲爾德農場之後,這種恐懼感仍然流連不去。不只是流連不去,而是逐漸加強。為什麼加強?當然照顧像提莫西那樣的臆想症的病人,一定是非常吃力的事,因而緊張恐懼之感便會氾濫出來?

  但是,是那幢屋子裡的某種東西讓紀爾克莉絲特小姐感到恐懼。什麼東西?她自己知道嗎?

  他找了個機會在晚餐之前單獨跟紀爾克莉絲特小姐在一起,白羅以一個外國人的好奇心做為引子帶入了正題。

  「你瞭解,我不可能對他們提及謀殺案。但是我很好奇。誰不會好奇?

  一件兇殘的罪案——一位感性的藝術家在偏僻的小屋子裡受到攻擊。對她家人來說,是件恐怖的事。但是我想,對你來說也是。因為提莫西·亞伯尼瑟太太告訴我你當時也在那屋子裡,是吧?」

  是的,我是在那裡。如果你不介意,潘達禮爾先生,我不想談這件事。」

  「我瞭解——噢,是的,我完全瞭解。」

  說完了這句話,白羅等待著。如同他所預料的,紀爾克莉絲特小姐真的開始談起。

  他從她口中並沒有聽到任何他以前沒聽過的,但是他扮演一個十分同情的角色,不時地出聲表示理解,專注有趣地傾聽著,令紀爾克莉絲特小姐情不自禁地越講越起勁。

  在她長篇大論,費盡口舌講完了她自己的感想、醫生的說法和安惠所先生的仁慈之後,白羅才小心地繼續把談話帶入第二點。

  「我想,你沒單獨留在那幢小別墅裡是明智之舉。」

  「我沒有辦法,潘達禮爾先生,我真的沒有辦法。」

  「當然。據我的瞭解,提莫西·亞伯尼瑟夫婦要來這裡時,你也不敢單獨留在他們的房子裡,是吧?」

  紀爾克莉絲特小姐一臉愧疚。

  「這讓我慚愧死了,真是愚蠢。只是因為我的一種恐慌——我真的不知道是為什麼?」

  「但是當然聽到的人會知道為什麼。你剛剛才從醫院出來,差點被人毒死……」

  紀爾克莉絲特小姐聽到這裡歎了一口氣,同時說她簡直是想不透,為什麼會有人想毒害她?

  「但是顯然,我的好女士,因為這個罪犯,這個殺手,認為你知道某些可能導致他被警方逮捕的事。」

  「但是我能知道什麼?某個可怕的流浪漢,或是半瘋狂的東西。」

  「如果是個流浪漢,在我看來是不可能——」

  「噢請不要再說了,潘達禮爾先生——」紀爾克莉絲特小姐突然變得非常煩亂不安。「不要暗示這種事。我不要相信。」

  「你不要相信什麼?」

  「不要相信不是——我的意思是——是——」

  她停了下來,自己也搞不懂想說些什麼。

  「然而,」白羅精明地說,「你的確相信。」

  「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但是我認為你相信。所以你才感到恐懼……你現在仍然感到恐懼,不是嗎?」

  「噢不,我來這裡後就不會了。這麼多人,而且氣氛這麼美好。噢不,在這裡似乎一切都沒問題了。」

  「在我看來——你得原諒我的好奇——我是個老人,有點不中用了,我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思考讓我感興趣的事物上——在我看來,好像在史坦斯菲爾德農場一定發生了什麼事,讓你潛在的恐懼感凸顯出來。時下的醫生知道我們潛意識裡面的活動。」

  「是的,是的——我知道他們這樣說過。」

  「而且我認為可能是某一件具體的小事情,也許是相當無關的某一件事物,我們姑且稱之為導火線,把你潛意識裡的恐懼感引爆了出來。」

  紀爾克莉絲特小姐似乎急於接受他的這種說法。

  「我相信你說對了,」她說。

  「那麼,你想想,這——呃——無關的事件是什麼?」

  紀爾克莉絲特小姐想了一會兒,然後出乎意料地說:「我想,你知道,潘達禮爾先生,是那個修女。」

  白羅正想繼續循線追問下去,蘇珊和她先生走了進來,海倫緊隨在後。

  「一個修女,」白羅想著……「我到底在什麼地方也聽過有人提起一個修女?」

  他決定晚上找個時間跟她談談修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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