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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對……對,你說得對……可憐的查理只是多了副鬍子。他是我遠房堂哥。白羅先生,他也可以算是我們家的敗類。我對他不大瞭解,不過我們小時候—道在一起玩……可是現在,我卻讓他送了命——死得卑鄙又醜聞。」

  她沉默了一兩分鐘,白羅輕輕地說:「願不願意告訴我……」

  她又打起精神。

  「好,這件事一定要說出來,我們急需用錢——鬥切都是因此引起的,外子……外子碰上很大的麻煩——非常非常大的麻煩,不但會使他蒙受恥辱,甚至可能會坐牢。可是無論如何,這件事還是要解決。我希望你瞭解一點,白羅先生,這個計劃完全是我一個人想出來的,外於和這件事毫無關係。他在任何情形之下,都不會想到這麼做……對他來說,這太冒險了。可是我從來不在乎冒險,我想我也一直不夠謹鎮。好了,最先,我向羅莎琳·柯羅德借錢,我不知道如果只有她一個人的話,她會不會借給我。可是切。好她哥哥回家,他當時心情很壞,也毫無必要地侮辱我。所以當我想到那個計劃之後,就毫不猶豫地付諸行動了。

  「我還要說明一件事,就是外子去年曾經在他俱樂部裡聽到一件有趣的消息。我知道你當時也在場,所以細節就不用多說了。總之,聽了那個消息之後,我就想到:也許羅莎聰的前夫並沒有死……在那種情形下,她當然沒有權利繼承戈登半分錢。這種可能性當然非常小,可是我腦子裡一直丟不下這個念頭,總覺得有那麼一點實現的可能。我又想到,利用這種可能也可以想辦法解決外於的困難。我堂哥查理當時非常落魄,他大概坐過牢,為人也跟隨便,不過大饋期伺倒是表現得很好。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他,當然,那無疑就是敲詐行為。可是我們以為我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好這件事,我想頂多是大衛·漢特不肯受敲詐也就算了。我覺得他不可能報告警方——他那種人不喜歡和警方打變疆。」

  她的聲音變得冷酷起來。

  「我們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大衛的反應出乎我們意料的好。當然,查理不能假裝是羅勃·安得海,羅莎琳馬上就會認出來。還好她到倫敦去了,所以查理就有機會暗示自己可能是羅勃·安得海。我剛才說過,大衛好像上了我們的當,答應局二晚上九點送錢去。可是……」

  她顫抖了一下。

  我們早就應該想到大衛是個危險人物。查理死了,被謀殺死了——可是要不是我,他應該還活著。是我害死他的。」

  過了一會兒,她又用平淡的聲音說:

  「你可以想像得到!我從此以後是什麼樣的心情。」

  「不過,」白羅說,「你腦筋動得很挾,馬上又想到進一步發展那個計劃,對嗎?是你賄賂波特少校,要他指認你堂哥是羅勃·安得海的吧?」

  但是她卻立刻用力搖搖頭。

  「不是,我可以發督,真的不是。我真是太意外——不只是意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波特少校作證說查理……查理!

  ——就是羅勃·安得海艙時候,我真不懂是怎麼回事——到現在還是不懂!」

  「但是的確有人去找過波特少校,說服他,賄賂他——要他指認死者就是安得海?」

  佛蘭西絲用堅定的口氣說:「不是我!也不是傑若米!我們兩個人都絕對不會做那種事!喔,我相信你聽起來一定很可笑!你認為我既然打算勒索,那麼就算欺騙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可是我心裡卻覺得這兩件事完全不同。你要知道,我一直覺得我們有權利分鬥部分戈登的遺產。既然用正當方法得不到,我只好走旁門左道,但是為了搶走莎琳所有的錢,不惜偽造證據,說她根本不是戈登的太太……喔,不,白羅先生,我絕對不會那麼做。真的,請你……請你務必相信我。」

  「至少我承認,」白羅緩緩地說,「每個人都各有各的罪過。對,我相信這一點。」

  接著他用嚴厲的眼光看著她,說:「你知道嗎?柯羅德太大,波特少校今天下午自殺了。」

  她猛然後退一步,害伯地睜大了眼睛。

  「喔,不,白羅先生……不!」

  「不錯,夫人,你知道,波特少校是個很誠實的人。他的經濟的確非常窮困,所以有人誘惑他的時候,他和很多人一樣,都抵抗不了誘惑。也許他覺得在道德上說,他做得並沒有錯。也許他對他朋友安得海所娶的那個女人本來就有很深的偏見,覺得她丟了他的臉,現在,這個沒良心的小挖金者又嫁了個百萬富翁,而且還搶走了她後夫的所有財產,傷害了他自己的手足。他一定覺得應該挫挫她的銳氣,讓她的計劃失敗。何況,只要指認一名死者,他以後的生活就有了保障——只要柯羅德一家得到他們的權利,他就能得到很優厚的報酬。嗯,對——我可以想像出那種誘惑。可是他和很多他那一型的人一樣,缺乏想像力。審訊的時候,他覺得非常非常不快樂,因為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宣誓之後再說一次謊。不但如此,現在已經有個男人被逮捕,罪名是謀殺,面他的證詞對證明那個人的殺人動機非常重要。

  「回家之後,他斷然地面對事實,並且採取了他認為最適合自己的方式解決。」

  「他是自殺?」

  「是的。」

  佛蘭西絲喃喃道:「他沒有說是誰……是誰……」

  白羅緩緩地搖搖頭。

  「他有他的原則。現場怎麼都查不出是誰要他作偽證的。」

  他仔細地看著她,她臉上是否聞過一種如譯重負的表情?

  對,可是無論如何,這都是很自然的事。

  她起身走向窗戶。

  她說:「這麼一來,我們又和以前一樣了。」

  白羅不知道此刻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11

  第二天早上,史班斯督察說了幹句幾乎和佛筆西絲完全一樣的話。

  「這麼一來,我們又和剛開始一樣了。」他歎了口氣說,「我們一定要查出來,這個恩納可·亞登到底是誰。」

  「這我倒可以告訴你,督察,」白羅說,「他叫查理·特蘭登。」

  「查理·特蘭登!」督察吹了一聲口哨,「嗯,原來是特蘭登家的人……我想大概是她的點子……我是說傑若米太太。不過我們沒辦法證明她和這件事有關。查理·特蘭登?我好像記得……」

  白羅點點頭。

  「對,他是有過前科。」

  「我想一定是,要是我沒記錯,他常常到旅館行騙。他經常住進亞都大飯店,出去買一輛勞斯萊斯,服對方說試用一個早上,然後開著車到所有最昂貴的商店買東西——像這種開著豪華轎車,又住在高級飯店的人,店家當然不會急著要他付錢,而且他長得像那麼回事,教養也好。他多半會在乎個禮拜左右,等到別人開始懷疑的時候,他已經悄悄失蹤了,再把東西賣給他新認識的朋友。查理·特蘭登,哼哼……」他看看白羅,「你查到卡些結果了,對不對?」

  「大衛·漢特的罪證怎麼樣?」

  「我們不得不放他走,亞登死的那天晚上,跟一個女人在一起……這不只有那個老潑婦可以證明,吉米·皮爾斯當時剛喝完酒難備國家,也看到一個女人從史泰格旅館出來,走進郵局外面的公共電話亭——那時候剛過十點。他不認識那個女人,以為她住在史泰格。他說她是『倫敦來的婊子。』」

  「他離她近嗎?」

  「不近,是在對街看到的。她到底是誰?白羅,」

  「他有沒有說她穿什麼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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