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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對柯羅德一家來說,羅勃·安德海無異是他們最可能的救命恩人,他們一定不惜想盡辦法讓他活命。只要羅勃·安得海活著,他們就可以平分一大筆財產。」

  「不錯,我還是完全贊成你的意見。柯羅德家需要的是活生生的羅勃·安得海。」

  「所以我們又回到原來的主題上了——羅莎琳跟大衛·漢特是唯一有謀殺動機的人。當時羅莎琳·柯羅德在倫敦,可是我們知道大衛當天在溫斯禮村。他是五點半到火車站的。」

  「好,現在我們已經掌握很明顯的動機,還有五點半到某個不確定時間他也在場的證據。」

  「不錯,我相信碧翠絲·李平考特的故事,她確實聽到那些對話,雖然可能經過加油添醋,可是這也是人之常情啊。」

  「不錯,這的確是人的通病。」

  「不但因為我很瞭解她,也因為有些事實在捏造不出來,譬如說,她以前從來沒聽過羅勃·安得海這個名字。所以我相信她的話,而不相信大衛,」

  「我也是,」白羅說,「我覺得她實在是個可靠的證人。」

  「我們已經證明她的話是真的。照你看,那對兄妹到倫敦做什麼?」

  「這一點我也很想知道。」

  「矚,目前的情形是這樣:羅莎琳·柯羅德只能終生享用戈登·柯德德財產的利息部分,不能動用本金——我想頂多只能用一千鎊、但是珠家首飾全都是她的,所以她第一步一定是拿最珍貴的珠寶到龐德街出售。她急需用於大筆錢——付給一名敲詐者。」

  「你認為這是對大衛·漢特不利的證據?」

  「你不同意?」

  「不錯,這可以證明有人在敲詐他們,但是卻不能證明他企圖殺人。先生,你可不能太貪心,兩者只能取其中,那個年輕人要不是打算付錢,就是打算動手殺人,你所提出的證據只能證明他準備付錢給敲詐者。」

  「對……對,也許是吧。不過說不定他臨時又改變了主意。」

  白羅聳聳肩。

  「我很瞭解他那種人,」督察沉吟道,「在大戰期間表現得非常好,勇氣、體力十足,對本身的安全毫不在乎。他們敢面對任何拂戰,很可能會得到維多利亞勳章——不過啊,多半都是死了以後的事。不錯,在戰場上他們是英雄。可是一旦戰爭結束了,哼,這種人多半在監牢裡過完下半輩子。他們喜歡刺激,沒辦法安安分分過日子,對社會毫不關心——甚至一點也不把人命看作一回事。」

  白羅點點頭。

  「告訴你,」督察說,「我對這種人太瞭解了。」

  沉默了幾分鐘之後,白羅終於開口道:

  「好,我們同意他是典型的殺人兇手,可是也只有這樣,不能得到進一步的證明。」

  史班斯好奇地看看他。

  「你對這件事非常有興趣,是不是?自羅先生。」

  「是的。」

  「可以請問為什麼嗎?」

  「老實說,」白羅攤攤雙手說,「連我自己也不太懂。也許是因為兩年以前當我覺得很噁心(我不喜歡空襲,因為我表面上雖然不在乎,心裡卻不大勇敢)的時候,」白羅用力拍招自己的胃,又接著說:「到我朋友懼樂部的吸煙室,就碰到那個煩人的傢伙,滔滔不絕地說些沒人想聽的故事,可是我卻聽得很專心,因為我想轉移自己對炸彈的害伯,而直他說的事情似乎很有意思。我當時想,也許他說的故事還會演變出其他枝節來,現在果然沒錯。」

  「發生了最令人料想不到的事,對嗎?」

  「不,剛好相反,」白羅糾正道,「剛好是意料中的事——只是這件事本身就已經非常引人注意。」

  「你早就想到會發生謀殺案?」

  「不是,不是,不是!可是一個結過婚的女人再度結婚,她前夫不是有可能還活著嗎?不錯,他是活著。他有可能出面?對,他的確出面了,可能會提出勒索?確實發生了勒索案!還有,勒索購人也許會被人做掉?,點都不錯,他給做掉了!」

  「嗯。」史班斯用很懷疑的眼光看看白羅,「我想這些都是很常見的犯罪情形——因為勒索而被殺。」

  「你覺得沒意思?不錯,通常都投什麼意思。可是這個案子卻非常有趣,因為你知道,」白羅平靜地說,「一切都很不對勁。」

  「一切都不對勁?你指的是什麼?」

  「該怎麼說呢?我覺得這件事沒有一點對勁的地方。」

  史班斯張大眼睛蹬著他。

  「賈普督察老是說,」他說,「你的頭腦最難懂了。能不能舉個例子告訴我,你所謂的不對勁指的是什麼?」

  「好,拿那個死人來說,就根本不對勁。」

  史班斯搖搖頭。

  「你不同意?」白羅問,「喔,好吧,也許是我太愛想像了。那我們換個方向來說好了,安得海住進史泰格旅館之後,寫信給大衛·漢特,第二天早上吃早飯的時候,漢特接到那封信。」

  「對,沒錯,他承認收到亞登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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