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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第七章

  華特豪斯先生站在威爾布朗姆胡同十八號的臺階上,踟躕無措,焦慮地回頭望著他姊姊。

  「你確定沒事嗎?」華特豪斯先生說。

  華特豪斯的姊姊憤憤地表示不耐煩。

  「我真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詹姆士。」

  華特豪斯先生面露歉意。他一定是個經常把抱歉掛在嘴上的人,難怪臉色看起來老是有那麼一點意思。

  「噢,親愛的,我只是說—……想起昨天隔壁發生的事……」

  華特豪斯先生正準備離家上班。他是一個外表整潔、一絲不苟的人,一頭灰發,雙肩微駝,臉色不見得不健康,但灰白總是多於紅潤。

  華特豪斯先生的姊姊,身材高大瘦瘠,是個非常講理,而頗不能容忍別人無理的婦人。

  「你說說看有什麼道理,詹姆士,因為鄰居昨天有人被謀殺了,我今天就會被謀殺嗎?」

  「嗯,艾地絲,」華特豪斯先生說:「這要看兇手是個怎樣的人?」

  「你以為有人會沒事跑到威爾布朗姆胡同來,打每家挑出一個犧牲者嗎?詹姆士,說真的,那真是太看不起上帝了。」

  「看不起上帝?」華特豪斯先生活活地吃了一驚,他一生從來沒這樣說過話。

  「『逾越節的回憶,』」華特豪斯的姊姊說:「讓我提醒你,那是聖經。」

  「艾地絲,我想這有點牽強了。」

  「我倒真想瞧瞧誰會到這裡來謀殺我,」華特豪斯的姊姊精神抖擻地說。

  華特豪斯自己心裡想想,似乎也覺得不可能。如果他自己要選一個人來殺害,決不會選他姊姊的。如果別人企圖如此,一定會被投火鐵棒或是門閂擊昏,滿身鮮血,狼狽地被送交警察。

  「我只是說,」他臉上的歉意更濃了,「顯然地——這附近有—一有歹徒出現。」

  「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我們知道得並不多,」華特豪斯的姊姊說。「謠言難免會有的,郝德太太今早就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故事。」

  「但願如此,但願如此,」華特豪斯先生說。他看看手錶。

  池實在很不喜歡他們的清潔婦郝德太太的饒舌,他姊姊從來不浪費時間去反駁這些聳人聽聞的幻想,但也並非完全的不喜歡。

  「有人說,」華特豪斯的姊姊說:「這人是亞倫堡學院的財務或董事,因為帳目有誤,他來找佩瑪縮小姐問一些問題。」

  「那麼是佩瑪蠕小姐把他殺害了嗎?」華特豪斯先生似乎覺得有幾分興趣。「一個失明的女人?真的——」

  「用一根細鐵絲繞住他的脖子,就這樣勒斃了他,」華特豪斯的姊姊說。「他一定是沒有提防的,你知道,誰會去提防一個失明的人?但我是不相信那故事的,」她又說。「我確信佩瑪蠕小姐是個人品很不錯的人。我和她對事物的看法並不完全相同,但我不會因此而認為她是凶嫌。我只是認為她對事物的看法過份偏頗,過份固執。總之,僅靠教育是不夠的。

  你看那些新建的,外貌古怪的小學,尤其是以玻璃建築的,人家還以為他們要在裡面種植小黃瓜或番茄。我尤其認為夏天時候,對於小孩子很不好。郝德太太對我說,她的女兒蘇珊不喜歡新教室,說教室裡那麼多玻璃窗,很難不為外面的事物所分心,便無法專心聽講。」

  「噢,糟糕,」華特豪斯先生一邊看表,一邊說。「這下子我要遲到了,而且恐怕要晚許多。再見啦,親愛的。好好照顧自己,最好把門上鎖。」

  華特豪斯的姊姊又哼了一聲,隨手關上門,正準備上樓時,若有所思地遲疑了片刻,走到高爾夫球袋旁邊,挑出一支九號鐵頭球棍,擺好在前門附近。「好啦,就這樣,」華特豪斯的姊姊滿意地說。當然,詹姆士的話一點道理也沒有。不過,有所防備總是好的。這年頭,精神病院的患者輕易地便被釋放出來,他們希望病人及早過正常的生活,在她看來卻是充滿危險,因為她認為這些人都是不講道理。

  華特豪斯的姊姊在她的臥室裡,郝德太太慌慌忙忙地奔上樓來。郝德太太人生得矮小、滾圓,宛如橡皮球一般——

  身邊一有風吹草動,是最叫她興奮不過的事。

  「有兩位紳士要見你,」她的兩顆眼珠睜得好大。「我想——」她頓了一下,又說:「他們是警察。」

  說罷她遞上一張名片。華特豪斯先生的姊姊瞄了一眼。

  「哈卡斯特探長,」她讀著。「請他們到客廳去了嗎?」

  「沒有,我將他們安置在餐室裡。我已經把桌面的早餐收拾好了,我想那地方比較適合。我的意思是說,終究,他們只是警察而已。」

  華特豪斯先生的姊姊不十分聽得懂她的意思,但是說:「我馬上就下去。」

  「我猜他們是要向你打聽佩瑪縮小姐的事,」郝德太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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