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豔陽下的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 |
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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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屈克·雷德方微笑著應道:「謝謝你。」 「所以,我這個老頭子,比你要老得多的人,想給你一點忠告。」 「是什麼呢?」 「我在警方的一個很聰明的朋友在幾年前對我說過:『赫邱里,我的好朋友,如果你想過得安穩的話,就要躲開女人。』」 派屈克·雷德方說:「我怕這話說得太晚了。你知道,我已經結婚了。」 「這我知道,你的夫人是個很迷人、很好的女人,我想,她很喜歡你。」 派屈克·雷德方馬上回嘴道:「我也很喜歡她。」 「啊,」赫邱里·白羅說:「我真高興能聽到這句話。」 派屈克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一副雷雨將至的模樣,「我說,白羅先生,你到底打算說什麼?」 「女人呀,」白羅往後一靠,閉起眼睛,「我對她們也略知一二,她們有種叫生活變得無比複雜的本事,而英國人,他們在這方面又一點不懂得隱密。如果你一定要到這裡來不可,雷德方先生,那你又何必把你夫人也帶了來呢?」 派屈克·雷德方憤怒地道:「我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赫邱里·白羅不動聲色地說:「你懂得很清楚,我還不至於笨到和一個昏了頭的人爭辯,我只是勸勸你而已。」 「你聽信那些該死的三姑六婆,賈德納太太,還有姓布雷斯特的女人——她們整天無事可作,只有搬弄口舌,只因為一個女人長得好看——她們就對她這樣欺負。」 赫邱里·白羅站了起來。他喃喃地說道:「你難道真的這麼少不更事嗎?」他搖著頭,離開了酒吧間。派屈克·雷德方怒視著他的背影。 赫邱里·白羅在從餐廳回房間去時,在走廊裡停了一下,門都開著——一陣夜風吹了進來,雨已經停住,霧也散了,夜色清朗。赫邱里·白羅發現雷德方太太坐在外面她最喜歡的椅子上,他走到她身邊說:「椅子是濕的,你不該坐在這裡,會著涼的。」 「不錯,我不該坐在這裡,可是管他去呢,反正沒什麼關係。」 「哎,哎,你又不是小孩子!你是個受過教育的女人,對事情要講道理。」 她冷冷地說:「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著涼的。」 白羅道:「今天天氣潮濕,颳風下雨,霧大得叫人都看不穿。現在呢?霧氣散了,天晴了,天上星星在閃亮,人生也是如此。」 克莉絲汀低聲道:「你可知道我最討厭這個地方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呢?」 「憐憫。」她這兩個字說得好似一鞭子抽過來似的。她繼續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以為我沒看見?那些人整天都在說:『可憐的雷德方太太——那個可憐的小女人。』可是我一點也不小,我個子很高,她們說我小,是因為他們替我難過,我可受不了!」 赫邱里·白羅很小心地將手帕鋪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沉吟地道:「這話有點道理。」 她說:「那個女人——」她又停了下來。 白羅鬱鬱地說:「夫人,你肯讓我告訴你一句話嗎?這可是一句實話,真實得像我們頭上的星星一樣。世界上像艾蓮娜·史達特——或者是艾蓮娜·馬歇爾這類的人——根本不作數的。」 克莉絲汀·雷德方說:「胡說。」 「我可以跟你擔保,真的。她們的王國都只屬暫時性的。真正算數的女人一定要有好的德行和頭腦。」 克莉絲汀不屑地說:「你以為男人在乎好的德行和頭腦嗎?」 白羅鄭重地說:「基本上說來,確是如此。」 克莉絲汀笑了一聲。她說:「我不同意你的話,」 白羅道:「你的丈夫很愛你,夫人,我知道的。」 「你不可能知道。」 「哎,我知道,我看過他望著你的神情。」 突然之間,她整個崩潰了,她靠在白羅寬厚的肩膀上大哭起來。她說:「我受不了……我受不了……」 白羅輕拍著她的手臂,安慰她道:「要忍耐——只有忍耐。」 她坐直身子,將手帕按了按眼睛,她用略帶窒息的聲音說:「沒什麼,我好多了,你走吧,我——我想一個人靜一下。」 他遵命而行,讓她坐在那裡,自己沿著小路回到旅館裡。就在他快到旅館時,卻聽見輕微的人聲,他略轉離了小路,樹叢中有一塊缺口。他看到艾蓮娜·馬歇爾,派屈克·雷德方在她身邊,他聽到那個男人用充滿了感情的聲音說:「我為你瘋狂——你使我發瘋——你也有一點喜歡我——有一點吧?」 他看到艾蓮娜·馬歇爾的臉——他想,就像一隻快樂的貓——充滿了獸性,不像是人類。她柔和地說:「當然啦,派屈克,親愛的,我很愛慕你,你明明知道……」 赫邱里·白羅很難得地沒有再偷聽下去,他回到小路上,直接走回到旅館裡。 突然之間,有個人影走到他身邊,原來是馬歇爾。馬歇爾說:「晚上天氣真好,是吧?尤其是今天一天都陰沉沉的。」他抬頭望瞭望天上。「看來明天還是好天氣。」 四 八月二十五日清晨天氣晴朗無雲,這種天氣會讓再懶的人也想早起,樂園旅館裡這天有好幾個人都起得很早。 八點鐘的時候,琳達坐在梳粧檯前,把一本有皮面的厚厚小書翻轉來放在桌上,望著自己映照在鏡子裡的臉,她的嘴唇抿得很緊,兩眼的瞳孔收縮,她咬牙切齒地說:「我一定會幹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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