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幽巷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二十一


  「謝謝,我要威士忌和汽水。」

  「跟我想要的一樣。您要什麼,波洛先生?」

  「您真太客氣了,我想來杯siropdecassis(法文,意為:果汁黑茶蘆子酒。)。」

  「Sirop——抱歉?」

  「siropdecassis,糖漿加黑茶蘆子酒。」

  「噢,我明白了,是種甜酒。我想他們這裡會有吧?我可從來沒聽說過。」

  「對,他們有的。不過它並不是甜酒。」

  道格拉斯·戈爾德笑著說:

  「對我來講有點稀奇——不過每個男人都有合自己口味的酒!我去叫。」

  錢特裡中校坐了下來。儘管生性不善言談及社交,他卻有意努力讓自己變得和藹一些。

  「真奇怪,一個人沒有新聞看是怎麼過的。」他說。

  將軍也發牢騷,「別提了,對晚到四天的《大陸每日郵報》我早習慣了。雖然我每週還拿得到送來的《泰晤士報》和《笨拙簡報》,但是也要好長時間。」

  「我不知道我們會不會為這次巴勒斯坦事件而舉行大選。」

  「一切都亂了套了。」將軍斷言。這時道格拉斯·戈爾德又出現了,他身後跟著送飲料的侍者。

  將軍開始講一九〇五年他在印度從軍生涯當中的趣聞軼事。兩個英國人即便興味索然,出於禮貌的緣故也在聽著。赫爾克里·波洛則小口品嘗著他的酒。

  將軍講到高興處,四座響起了頗為勉強的笑聲。

  這時女人們出現在休息室的門口。她們四個都神采奕奕,有說有笑。

  「托尼,親愛的,真是棒極了,」瓦倫丁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叫道,「戈爾德夫人出了個非常妙的主意,你們真應該一塊來。」

  他丈夫說:

  「喝點什麼嗎?」

  他同時用詢問的神色看著另外幾位。

  「我要杜松子酒。親愛的。」瓦倫丁說。

  「杜松子酒和啤酒。」帕梅拉說。

  「雞尾酒。」薩拉說。

  「好的,」錢特裡站起來,他把自己未動過的杜松子酒給了他妻子,「你喝這杯吧,我再要一杯。您想喝點什麼,戈爾德夫人?」

  戈爾德夫人正讓他丈夫幫她脫下外套,她轉過身笑著說:

  「我可以來杯桔子汁嗎?」

  「好的,桔子汁。」

  他向門口走去。戈爾德夫人望著他丈夫的臉,笑著說:

  「美極了,道格拉斯,我真希望你能來。」

  「我也是,我們改天晚上再出去兜風,怎麼樣?」

  兩人相視而笑。

  瓦倫丁·錢特裡端起杜松子酒,一飲而盡。

  「噢,我渴壞了。」她說。

  道格拉斯·戈爾德拿著馬喬裡的外套,把它放在一張沙發椅上。當他轉身回來時,突然問道:

  「喂,出了什麼事?」

  瓦倫丁·錢特裡斜靠在椅子上,嘴唇青紫,手向胸口亂抓。

  「我感覺——非常難受……」

  她喘著氣,呼吸起來很吃力。

  錢特裡回到休息室,快步走到跟前,「喂,瓦爾,怎麼了?」

  「我——我不知道……那杯酒——喝起來怪怪的……」

  「杜松子酒?」

  錢特裡費勁兒地轉過臉,一把抓住道格拉斯·戈爾德的肩膀,「那是給我的酒……戈爾德,你到底在裡面放了些什麼?」

  道格拉斯·戈爾德瞪著椅子上女人那張扭曲的臉,面如死灰,「我——我——沒有哇……」

  瓦倫丁·錢特裡滑到椅子下面去了。

  巴恩斯將軍大叫道:

  「叫醫生——快……」

  五分鐘之後,瓦倫丁·錢特裡死了……

  第二天上午,沒有一個人去洗海水浴。

  帕梅拉·萊爾面色慘白,穿了一套深色外衣,在大廳裡拽住赫爾克里·波洛,把他拉進了小寫字間。

  「太可怕了!」她說,「可怕!您說過的!您預見到了!謀殺!」

  他沉重地低下了頭。

  「噢,」她喊起來,腳跺著地板,「您應該去阻止!不管怎麼樣!它應該被阻止!」

  「怎麼阻止?」赫爾克里·波洛問她。

  她突然又建議,「您不能把那個人——送到警察手裡?」

  「說什麼?有什麼可說的呢?——在事情發生之前?說有人心裡懷著謀殺的念頭?告訴你吧,monenfant(法文,意為:我的孩子。),如果一個人決定了殺另一個人的話……」

  「您可以警告受害者呀。」帕梅拉還在堅持。

  「有時候,」赫爾克里·波洛說,「警告不起任何作用。」

  帕梅拉緩緩地說:「您可以警告兇手——告訴他您知道他有什麼意圖……」

  波洛贊許地點點頭,「好哇——好主意。可即使此時你也應該考慮到罪犯的首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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