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懸崖山莊奇案 | 上頁 下頁 | |
五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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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很緊。她寫信去叫馬吉到聖盧來陪伴她。然後著手安排那些使她幾乎喪生的事故,為找機會殺掉馬吉小姐埋下伏線。圖畫上的繩子是她自己弄斷的,汽車的刹車是她自己搞壞的。有一天峭壁上有塊石頭偶然滾了下去,她又編出一段驚險遭遇來。 「這時她在報紙上看到了我的名字(我告訴過你,黑斯廷斯,我的大名是婦孺皆知的)。她膽子很大,要想在這件謀殺案中利用我。噢,多妙的喜劇!於是我就被拉進了她所導演的這場戲裡,相信她真的大難當頭。這一來,她使自己有了一個很有價值的證人,而我要她去接一個朋友來同住這一點正中她的下懷。 「她抓住這個機會叫馬吉小姐提早一天到聖盧來。 「作案實際上十分簡單。她離開餐廳,從無線電裡證實了塞頓的死訊之後,就開始實行她的計劃了。她有足夠的時間把塞頓寫給馬吉小姐的信從她衣箱裡翻出來一一看過。為了自己的目的她從中選出了幾封拿進自己的臥室,其餘的付之一炬。下一步,大家在看焰火時,她同馬吉離開我們回到屋子裡。她叫她表姐圍上她的披肩——馬吉的外衣已被她事先藏了起來——自己則悄悄尾隨她走出屋子,趁焰火的爆發聲向她開了槍。然後她迅速跑回屋裡,把槍藏進秘密的壁龕裡(她以為誰也不知道有這麼個壁龕),轉身上了樓。當她聽到花園裡有了響動,說明屍體已經被人發現,這才下來。這就是她作案的經過。 「下樓後她從落地長窗跑進了花園,這裡演得多逼真哪!簡直了不起!一個人有幸見到了這樣空前絕後的表演是永遠不會忘記的。那個傭人埃倫說這是一幢不吉祥的房子,我頗有同感。尼克小姐犯罪的靈感就來自這幢鬼氣森森的古屋。」 「但那些下了毒的巧克力,」弗雷德裡卡說,「我還是弄不懂是怎麼回事。」 「這是作案計劃中的一環。你難道看不出,如果馬吉死了之後尼克的生命仍受威脅的話,就可證明馬吉之死純系誤殺?當她認為時機成熟了,就打個電話給賴斯太太,請她送盒巧克力來。」 「那麼說,電話裡是她的聲音?」 「是的。最簡單的解釋往往是最接近事實的。她稍稍改變了一下自己說話的聲音而已。這樣,當你被詢問的時候就拿不定主意了。你拿不定主意就必然支支吾吾,於是電話的事就會被看成是你在捏造。當巧克力送到之後,又是多簡單。她把其中三塊下了可卡因(她身邊巧妙地藏有這種毒品),把我送花時留下的卡片放進盒子,然後再把盒子包好,當護士再來她身旁時,她當著護士的面拆了包裝,掀了蓋,發現了卡片,吃了一塊下了毒的巧克力,就那樣中毒了——但病得不至於無法搶救。她知道得很清楚什麼劑量是致命的,什麼劑量能顯示出中毒症狀但是無關大局。 「這件事裡使我驚奇的是她會想到用我的卡片,跟花兒一起送去的卡片!啊,活見鬼!這種做法多麼簡單,但一般人是想不出來的。」 一時誰也不做聲。後來弗雷德裡卡問道: 「她為什麼要把手槍放進我的外衣口袋呢?」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的,太太。你問得正是時候。告訴我,你有沒有感覺到尼克小姐不喜歡你了?或者她是否早就對你已經懷恨在心?」 「很難說,」弗雷德裡卡遲疑地說,「我們之間並沒有真情摯愛。她過去是喜歡我的。」 「告訴我,拉紮勒斯先生——現在不是講究禮貌和客套的時候了——你和尼克小姐之間可曾有過什麼關係?」 「沒有,」拉紮勒斯搖搖頭,「有一段時間她吸引了我,但後來,不知為什麼我跟她疏遠了。」 「啊,」波洛用一種「果然不出山人所料」的神情點點頭,說:「這是她的不幸之處。她能吸引人,卻不能使人一往情深,到頭來,人們都會索然離去。你沒有對她越來越鍾情,倒反愛上了她的朋友,她就開始恨賴斯太太了——身邊走著一位有錢朋友的賴斯太太。去年冬天她立遺囑時還是喜歡太太的,後來就不同了。 「她記得她那個遺囑,卻不知道它已被克羅夫特扣押下來,還以為它已到了該去的地方。這樣,誰都看得出賴斯太太希望弄死尼克是有很容易解釋的動機的。因此她就把要巧克力的電話打給太太。今天晚上宣讀遺囑,太太被指定為動產繼承人——然後又在太太的衣袋裡發現用來殺死馬吉的手槍!想想吧太太,這一來,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和證據逮捕你了。如果手槍是你自己在衣袋裡發現的而打算把它扔掉,那就更顯得可疑了。」 「她一定恨我。」弗雷德裡卡囁嚅著說。 「是的,太太,你擁有她所沒有的東西——不但能夠得到並且能夠保持的愛情。」 「我大概太笨了,」查林傑說,「關於尼克遺囑的事我還是不大明白。」 「不明白嗎?這跟尼克作的案不是一回事,但也很簡單。克羅夫特夫婦怕被警察發現,躲藏在這裡。他們從尼克小姐動手術這件事裡看到一個機會,尼克沒立過遺囑,他們就說服她立了一個遺囑,並主動把它拿去寄掉——實際上扣了下來。這樣,如果她發生了意外,就是說如果她死了,他們就可以偽造一份遺囑,說是為了在澳大利亞發生的一件牽涉到菲利普·巴克利的神秘事件,尼克把一切都留給他們作為報答——大家都知道尼克的父親菲利普確實去過澳大利亞。 「但尼克小姐的手術動得很成功,所以他們的希望落了空,偽造一份遺囑至少在當時失去了意義。但不久就發生了那些致命的事故,尼克的生命受到了威脅。克羅夫特夫婦心中的希望又複燃了。最後我宣佈尼克小姐中毒而死。這個機會終於被他們等到了。於是一份偽造的遺囑馬上寄到了維斯先生的手中。當然囉,他們完全不知道尼克的經濟情況,還以為她比看上去要富有得多。關於房子抵押一事他們更是一無所聞了。」 「我想知道,波洛先生,」拉紮勒斯說,「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尼克小姐產生懷疑的?」 「啊,說來慚愧,我被牽著鼻子轉得太久了。有些東西使我很困惑,因為我覺得在我的邏輯裡總有些什麼不對頭的地方。尼克小姐對我說的話和別人告訴我的總是有出入,不幸的是我始終相信她。 「後來我突然得到一個啟示,尼克小姐犯了一個錯誤。在我勸她接一個可靠的親友來陪她同住時,她答應了我,卻隱瞞了一個事實,即她已經寫了一封信去叫馬吉星期二來。在她看來這個秘密在馬吉死後便只有她自己知道,因此十分安全。但確實是個失著。 「因為馬吉·巴克利一到這裡就寫了封信回家,信裡她天真地寫道:『我看不出她有什麼必要十萬火急地打電報把我叫來,星期二來其實也未嘗不可。』注意這種說法:『星期二來其實也未嘗不可』這句話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馬吉反正星期一不來,星期二也要來的。這一來,我看出尼克小姐說了謊,或者說是隱瞞了真情。 「這時我才第一次用另外一種眼光來看待她。我不再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而是從截然相反的角度去研究她所提供的情況了。我想起了她的話和別人的說法之間的矛盾。我問自己,如果每次都是尼克小姐而不是別人說了謊,那會是怎樣呢? 「我走了一條捷徑,向自己提出一個問題:到現在為止,實際上發生的是什麼事? 「於是我看到實際上只發生了一件事,那就是馬吉·巴克利被殺害了。只發生了這件事,不過誰會因馬吉之死而得益呢? 「這時我想起這麼一件事——在我考慮這個問題前不久,黑斯廷斯對於人們的名字信口發表了一些高見,說瑪格麗特有許多愛稱——馬吉、馬戈特等等。於是我就想馬吉小姐的真名是什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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