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懸崖上的謀殺 | 上頁 下頁
四一


  「那麼你打算怎麼結識他們呢?」博比問。

  「我將作為政治要人,」弗蘭基說,「在為保守黨遊說。我帶傳單去。」

  「值得幹,」博比說,「不過,正如我剛說的,我認為你會發現鳥兒飛了。現在還有件事需要考慮,那就是莫伊拉。」

  「哎呀,」弗蘭基說,「我把她全忘了。」

  「所以我才提醒你。」博比的態度微微有些掃興。

  「你提醒得對,」弗蘭基親切地說,「她那兒肯定有事了。」

  博比點點頭。那張不可思議而又令人難忘的面容浮現在他眼前。這張臉帶有悲劇意味。當他最初從艾倫·卡斯泰爾斯的衣袋取出那張照片的那一刻起,他就常有這種感覺。

  「在我第一次去格朗吉邸宅時,如果那天晚上你看到她就好了!」他說,「她害怕得發狂。我可以說,弗蘭基,她說的話是對的,那不是神經質,也不是胡思亂想或者類似的東西。如果尼科爾森想同西爾維亞結婚,有兩個障礙必須排除。一個已經死了。我有一種感覺,莫伊拉的性命危在旦夕,任何延誤都可能是致命的。」

  博比急切的話語使弗蘭基清醒過來。

  「親愛的,你說得對,」她說,「我們必須趕快行動。我們幹點什麼呢?」

  「我們必須勸她馬上離開格朗吉邸宅。」

  弗蘭基點頭贊同。

  「我說呀,」她說,「她最好到威爾士去,到城堡去。千真萬確,在那兒她應該說足夠安全的了。」

  「如果你能這樣安頓莫伊拉,弗蘭基,再沒比這更好的了。」

  「得了,這事相當簡單。父親從不注意誰來誰去。他會喜歡莫伊拉的,差不多個個男人都會喜歡她的,她是那麼嬌柔。奇怪的是,男人們怎麼都喜歡束手無策的女人。」「我認為莫伊拉不是那種束手無策的女人。」博比說。

  「胡說。她就像一隻不知所措的小鳥等著蛇來吞食。」

  「她能做什麼呢?」

  「事情多著呢。」弗蘭基神情活潑地說。

  「啊,我看不出了。她沒有錢,沒有朋友……」

  「親愛的,別說得這麼沉悶了,好像你在給少女聯誼會介紹情況似的。」

  「對不起。」博比說。

  交談令人不快地中止了。

  「算了,」弗蘭基恢復了常態,「照你說的吧,我看我們快接著辦這件事。」

  「我也這麼想,」博比說,「真的,弗蘭基,你太寬宏大量了。」」「行了,」弗蘭基打斷了他,「我不在意援救這個姑娘,只要你不再說有關她的蠢話,好像她缺胳膊少腿、沒口沒腦似的。」

  「我簡直不明白你說些什麼。」博比說,「好了,我們不必再談這些了。」弗蘭基說,「現在,我的想法是不管要幹什麼最好快點。這是一句名言嗎?」

  「是名言的釋義。接著說,麥克白斯夫人。。」

  「你知道,我總是以為,」弗蘭基突然不著邊際地岔開話題,「麥克白斯夫人絕對唆使麥克白斯去幹了所有那些謀殺,因為她對生活,附帶對麥克白斯都厭倦透了。我確信麥克白斯是那種逆來順受、與世無害、使妻子討厭得發狂的人。但是,一旦他一生中首次殺了人,他就產生了好人下地獄的感覺,而且開始發展為自大狂,當作他原先自卑情結的一種補償。」

  「就這個論題,你應該寫本書,弗蘭基。」

  「我不會拼寫。啊,我們說到哪兒了?噢,對,營救莫伊拉。你最好十點半把車開來。我開車去格朗吉邱宅找莫伊拉。我見到她時,如果尼科爾森在場,我會提醒莫伊拉說她答應來與我同住的事,然後當場把她帶走。」

  「妙極了,弗蘭基。我很高興我們沒浪費時間。我對再發生意外事故厭惡透了。」

  「十點半,就這樣。」弗蘭基說。她到達梅羅韋院時已是九點半了。早餐正好端進來,羅傑爾自己倒了點咖啡。他面容憔悴不堪……

  「早上好,」弗蘭基說,「我睡得糟透了,最終只得七點鐘左右起床,出去散散步。」

  「我非常抱歉讓你擔憂了。」羅傑爾說。

  「西爾維亞怎麼樣?」

  「他們昨晚給她服了安眠藥。我想她還在睡吧。可憐的女人,我為她深感難過。她完全把自己獻給了。亨利。」

  「我知道。」

  弗蘭基稍停片刻,然後解釋了離去的打算。

  「我猜出你一定要走,」羅傑爾忿忿地說道,「星期五驗屍。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會讓你知道的。一切都取決於驗屍官了。」

  他把一杯咖啡和一片麵包一吞而下,然後出去做那些需要他注意的許多事情。弗蘭基為他感到難過。她想像得出一個家庭中發生的自殺事件只會引起大量的流言蜚語和好奇心。湯米來了,她只好專心地逗孩子樂。

  十點半,博比開車到來,弗蘭基的行李給取了下來。弗蘭基向湯米道了別,給西爾維亞留了個條。本特利車疾馳而去。

  他們用很短的時間抵達了格朗吉邱宅。弗蘭基從前沒到過這兒,兩扇大鐵門和繁茂的灌木叢使她倍感壓抑。

  「這是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她評論道,「莫伊拉在這兒感到恐怖,我一點兒也不奇怪。」

  他們把車開到正門,博比下車技響了門鈴。

  幾分鐘都無人應答。最後,一個全套護士裝的女人開了門。

  「尼科爾森夫人在嗎?」博比問。

  女人猶豫了一下,然後退進大廳把門開大一些。弗蘭基跳出汽車,進入房內。門在她身後關上了。門關上時發出丁丁當當的共鳴聲。弗蘭基注意到門上橫著粗大的門閂。她產生一種荒謬的感覺,擔心自己恰好成了這幢邪惡的房屋的囚犯。

  「荒唐,」她自言自語地說,「博比就在外面車上。我來這兒是公開的。我不可能出什麼事。」擺脫那些古怪的感覺後,她隨護士上了樓,順著一條通道走去。護士打開一扇門,弗蘭基便進了一間小起居室。室內用賞心悅目的擦光印花布佈置得很優雅,花瓶裡插著鮮花。她的精神之一振。護土口中喃喃地說著什麼,離開了起居室。

  大約五分鐘後,門開了,尼科爾森進來。

  弗蘭基完全不能控制住突然感到的輕微緊張,但她靠微笑和握手掩飾了緊張的心情。

  「早上好。」她說。

  「早上好,弗朗西絲小姐。我希望,你不致帶來巴辛頓一弗倫奇夫人的壞消息吧?」

  「我離開那兒時,她還在熟睡。」弗蘭基說。

  「可憐的女人啊,當然,她自己的醫生在照料她。」

  「噢!對了,」她停了一會才說,「我相信你很忙。我不該佔用你的時間,尼科爾森醫生。我是來拜訪你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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