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懸崖上的謀殺 | 上頁 下頁
三六


  「哦,只是樁偶然的小事。西爾維亞講到某個到她家的陌生人對莫伊拉的照片印象極深。據此可知,那個陌生人就是卡斯泰爾斯。他認出了照片,西爾維亞對他說是尼科爾森夫人的肖像,這就說明了他怎麼會找到她住的地方。不過你要知道,博比,我還看不出尼科爾森的作用在何處。他為什麼要幹掉艾倫·卡斯泰爾斯呢?」

  「你認為是他幹的而不是巴辛頓一弗倫奇?如果他和巴辛頓一弗倫奇同一天兩人都在馬奇博爾特,那純屬巧合。」

  「得了,巧合的事確實發生了。但如果是尼科爾森幹的,我還看不出動機何在。難道卡斯泰爾斯是遭到以尼科爾森為首的販毒集團的追蹤?要不就是你新結識的女朋友就是謀殺的動機?」

  「兩種可能都有,」博比說,「尼科爾森或許知道他妻子同卡斯泰爾斯見過一次面,他或許認為他的妻子出於某種原因背叛了他。」

  「啊,這是一種可能,」弗蘭基說,「但首要的事是要查清楚有關羅傑爾的情況。我們所獲的惟一對他不利的事就是照片。如果他能令人滿意地澄清這件事……」

  「你打算在這個問題上揪住他不放嗎?弗蘭基,這明智嗎?如果他是我們斷定的那種壞蛋,那就意味著我們準備向他攤牌。」

  「不完全……我不會那樣去幹的。畢竟他在各方面相當直率,光明正大。我們把這認作極端詭詐,但說不定是清白無辜的表現呢?如果他能把照片的事說清楚——他真這麼做時我會監視他,只要有負罪感產生的那種最細微的含糊跡象,我都會看得出。如我所說,如果他能講清楚照片的事,那麼他也許是一個極有價值的夥伴。」

  「你怎麼這樣說呢,弗蘭基?」

  「親愛的,你那位小朋友,說不定是個喜歡誇大其辭、聲情並茂的謠言散佈者。但就算她不是吧,她所說的千真萬確:即她丈夫想擺脫她,同西爾維亞結婚。你難道不明白,在這種情況下,亨利·巴辛頓一弗倫奇也處於致命的危險之中。我們要竭盡全力阻止送他去格朗吉邸宅。目前,羅傑爾站在尼科爾森一邊。」

  「幹得好,弗蘭基,」博比神色平靜,「繼續執行你的計劃口巴。」

  弗蘭基起身要走,離去之前她站立了一會。

  「事情不是很怪嗎?」她說,「不知怎麼的,我們像是被放進一本書的封面當中。我們進了別人的故事。這種感覺非常古怪。」

  「我懂你的意思,」博比說,「這事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與其稱其為一本書,倒不如說是一部戲。我們像是在第二幕的中間才上臺,我們在劇中根本沒有擔任角色,但我們又不得不裝模作樣。之所以弄得這麼難受,是我們一點不知道第一幕演的是什麼內容。」

  弗蘭基熱切地點點頭,說:「我甚至不能確信戲演到了第二幕,我看更像第三幕。博比,我斷定我們還得往回走老遠一段路……而且我們還得快一點,因為我覺得這部戲正可怕地接近尾聲了。」

  「屍體遍地,」博比說,「帶我們進入表演的是一句普普通通的提示詞,十個字,就我們所知的而言毫無意義。」

  「他們為什麼不請埃文斯?不是很怪嗎,博比,儘管我們已經發現許許多多而且越來越多的人物進入了這件事,但我們仍沒有靠近過那位神秘的埃文斯。」

  「對埃文斯我倒有個想法。我覺得埃文斯根本無關緊要,雖然他可以算是起點,但他本身大概並不重要。這就像威爾斯那部小說所說的,一個王子在他心愛者的墳墓周圍,建造了一座輝煌的宮殿還是一座寺廟。完工後只有一處小景觀與環境極不協調,於是王子說:『把它拆掉。』實際上那景觀就是墳墓。」

  「有時候,」弗蘭基說,「我不相信有一個埃文斯。」

  說罷,她朝博比點點頭,重新走向那幢房子。

  第二十一章 羅傑爾答問

  弗蘭基運氣不錯,因為她在離屋不遠處就與羅傑爾相遇。

  「你好,」羅傑爾說,「你從倫敦回來得真早。」

  「我哪有心情多待在倫敦。」弗蘭基說。

  「你進屋了嗎?」他的面容變得很嚴肅,「我發現,尼科爾森一直在對西爾維亞談可憐的老亨利的實情。可憐的女人,她難於接受這事。好像她根本沒起過疑心。」

  「我知道了,」弗蘭基說,「我進去時,他倆在書房裡。西爾維亞看上去極為不安。」

  「其實呢,弗蘭基,」羅傑爾說,「亨利絕對可以治好。毒癮好像還沒有牢牢控制他。他吸毒的時間並不長。人世間對他的每一點鼓勵都會使他渴望戒毒——西爾維亞、湯米和他的家庭。必須讓他認清現狀。尼科爾森正好就是把這事辦好的人。幾天前他同我談過。他取得了一些驚人的成功,甚至對那些多年耽迷於令人噁心的毒品的人也成功了。

  只要亨利同意去格朗吉邸宅……」

  弗蘭基打斷了他的話。

  「算了,」她說,「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就一個問題,希望你不要以為我扯得太遠。」

  「什麼事?」羅傑爾注意力集中了。

  「你不介意的話,跟我說你是不是從那個人的衣袋裡拿走了一張照片?就是在馬奇博爾特的懸崖摔下去的那個人。」

  她仔細地觀察著他,注視他的細微表情。她對觀察結果深感滿意。

  稍帶煩惱,略顯窘迫,但無一絲內疚或沮喪的表情。

  「唉,你究竟怎麼猜到這事的?」他說,「要不,是莫伊拉告訴你的?但當時她並不知道呀?」

  「這麼說,你拿走了照片。」

  「我想我得承認有這事。」

  「為什麼?」

  羅傑爾似乎又左右為難。

  「好吧,那就說說我這樣做的原因吧。我當時在場,守護一具陌生的死屍。死者衣袋裡露出了東西,我就看了一下。

  巧得要命,是一張我認識的女人的照片,這女人已經結婚,而且依我猜婚姻不太幸福。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呢?詢問,大肆宣揚,也許這不幸的姑娘的大名會出現在所有的報上。

  我一時衝動,拿了照片,把它撕了。我敢說這種做法不對,但莫伊拉·尼科爾森是個善良的小傢伙,我不想讓她陷入困境。」

  弗蘭基深深吸了一口氣。

  「既然是這樣,」她說,「為何你認識……」

  「認識什麼?」羅傑爾困惑不解。

  「我知道現在不能告訴你、」弗蘭基說,「可能以後會。這事相當複雜。我完全能理解你為什麼把照片拿走,但有什麼障礙使你沒說認出那個人呢?難道你不該告訴警察那人是誰嗎?」

  「認出他?」羅傑爾說,他顯得莫明其妙,「我怎麼會認出他呢?我不認識他。」

  「但你在這兒見過他,僅僅在此事發生大約一個星期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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