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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不管怎麼說,克斯蒂親愛的,」海斯特說,「我不需要怕你。」

  「你怎麼知道?」克斯蒂·林斯楚說。「不久以前不是才在報紙上看過有個女人跟另外一個女人一起生活了好幾年,然後有一天她突然殺了她。把她勒死。還想把她的眼珠挖出來。為什麼?因為,她非常溫和地告訴警方,她看見魔鬼附身在那女人身上已經有段時間了,而她知道她必須堅強勇敢,把那魔鬼殺掉!」

  「噢,那我記得,」海斯特說。「但是那個女人瘋了。」

  「啊,」克斯蒂說。「但是她並不知道她自己瘋了。而且她身邊的人也不覺得她瘋,因為沒有人知道她可憐、扭曲的心靈在想些什麼。所以我跟你說,你不知道我心裡在想些什麼。或許瘋了。或許我有一天看著你母親心裡想著她是個基督的叛徒而我要殺了她。」

  「但是,克斯蒂,那是胡說八道!完全是胡說八道。」

  克斯蒂·林斯楚歎口氣,坐了下來。

  「是的,」她承認,「是胡說八道。我非常喜歡你母親。她對我好,一向都是。但是我想跟你說的,海斯特,而且你得瞭解同時相信的,是你不能對任何事或任何人說『胡說八道』就算了,你不能信任我或是其他任何人。」

  海斯特轉身注視著另外一個女人。

  「我真的相信你是認真的。」她說。

  「我非常認真,」克斯蒂說。「我們全都必須認真而且我們必須把一切都明說出來。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是沒有好處的。那個來過這裡的人——我真希望他沒來過,但是他來過了,而且據我所知,他十分明白的表示傑克不是兇手。好了,那麼有其他某一個人是兇手,而這位其他的某一個人定是我們之中一個。」

  「不,克斯蒂,不。可能是某一個——」

  「什麼人?」

  「哦,想偷什麼東西的人,或是過去跟母親有過什麼仇恨的人。」

  「你認為你母親會讓那某個人進門?」

  「可能,」海斯特說。「你知道她是什麼樣子的。如果某人來對她說了個不幸的故事,如果某人來告訴她有關某個孩子受到忽視虐待的事。難道你不認為母親會讓那個人進門,帶他到她的房間去,說話嗎?」

  「在我看來非常不可能,」克斯蒂說。「至少在我看來你母親不可能會坐在那裡讓那個人拿起火鉗打她的後腦。不,她是跟某個她認識的人在房間裡,自在、自信。」

  「我真希望你不要這樣,克斯蒂,」海斯特大叫說。「噢,我真希望你不要這樣。你說得這麼近,這麼貼近。」

  「因為事實上就是這麼近,這麼貼近。現在我不再說了,但是我已經警告過你了,雖然你以為你瞭解某一個人,雖然你可能認為你信任他,但是你無法確定。因此,提高警覺,對我、對瑪麗、對你父親,還有對關妲·弗恩提高你的警覺。」

  「這樣懷疑每一個人叫我怎麼能在這裡繼續住下去?」「如果你願意聽從我的意見,那麼你最好是離開這屋子。」

  「我現在就是不能離開。」

  「為什麼不能?因為那個年輕的醫生?」

  「我不懂你的意思,克斯蒂。」海斯特臉紅起來。

  「我是指克瑞格醫生。他是個很好的年輕人。一個夠好的醫生了,親切、老實。你能交上他很不錯了。不過無論如何我還是認為你離開這裡會比較好。」

  「這件事真是荒唐,」海斯特氣憤地大叫,「荒唐,荒唐,荒唐!噢,我真希望卡爾格瑞從沒來過。」

  「我也是,」克斯蒂說,「全心的希望。」

  裡奧·阿吉爾在關妲·弗恩擺在他面前的最後一封信上簽名。

  「最後一封?」他問道。

  「是的。」

  「今天還不太壞。」

  過了一兩分鐘,關姐將信件貼上郵票整理好之後,問道:

  「不是差不多——你要出國去旅行的時候了嗎?」

  「出國旅行?」

  裡奧·阿吉爾非常含糊地說。關妲說:

  「是的。難道你忘了你要去羅馬和西恩那。」

  「噢,是的,是的,我是要去。」

  「你要去看那些馬西裡尼樞機主教寫信告訴你的檔案事件。」

  「是的,我記得。」

  「要不要我幫你訂機票,或是你想搭火車去?」

  裡奧仿佛從遙遠的思緒中轉回來,看著她,微微一笑。

  「你好像很急著要擺脫我,關妲,」他說。

  「噢不,親愛的,不。」

  她迅速過來,在他一旁蹲跪下去。

  「我永遠不要你離開我,永遠。可是——可是我想——

  噢,我想如果你離開這裡會比較好,經過了——經過了……」

  「經過了上星期發生的事之後?」裡奧說。「在卡爾格瑞博士來訪之後?」

  「我真希望他沒來過,」關擔說。「我真希望一切就像原來一樣。」

  「傑克為了他沒做過的事而被不公正地判了罪?」

  「可能是他幹的,」關姐說。「他隨時都可能幹下那種事,而且我想,不是他幹的純粹只是湊巧。」

  「奇怪,」裡奧若有所思地說。「我從來就無法真正相信是他幹的。我是說,當然,我不得不相信證據——但是在我看來是那麼的不可能。」

  「為什麼?他一向脾氣非常可怕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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