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無妄之災 | 上頁 下頁 | |
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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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在他腦子裡最清晰的一副畫面是臨別時海斯特的那張臉。她對他的公道主張不屑的斥駁!她說什麼來著?「重要的不是有罪的人,是無辜的人。」然後:「難道你不明白你對我們做出什麼事來了?」但是,他做出什麼事來了?他不懂。 還有其他的人。他們叫她克斯蒂的那個女人(為什麼叫克斯蒂?這是個蘇格蘭名字。她又不是蘇格蘭人——丹麥人,也許,或者是挪威人?)為什麼她說起話來那麼斷然——那麼責怪人? 裡奧·阿吉爾也有點怪怪的——退縮、警覺。沒有「謝天謝地我兒子是無辜的」的自然反應! 而那個女孩——裡奧的秘書。她好心幫助過他。但是她的反應也是怪怪的。他記起了她跪在阿吉爾椅子旁的樣子。仿佛——仿佛——她在同情他、撫慰他。為什麼事撫慰他?為了他兒子是無辜的?而且當然——是的。,當然——那不只是秘書的感情——即使是個多年的秘書……那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他們—— 床邊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他拿起聽筒。 「喂?」 「卡爾格瑞博士?有人找你。」 「找我?」 他感到驚訝。據他所知,沒有人知道他在乾口過夜。 「誰?」 停頓一下。然後飯店職員說: 「是阿吉爾先生。」 「噢,告訴他——」亞瑟·卡爾格瑞正要說他會下樓去時忽然停住沒說。如果裡奧·阿吉爾為了某個原因跟蹤他到乾口來而且設法查出他在這裡過夜,那麼想必在樓下人多的休息廳裡商談會是令人感到尷尬的事。 他改口說: 「請他上樓到我房裡來,好嗎?」 他起床,來回踱著方步,直到門上傳來敲門聲。 他過去把門打開。 「進來,阿吉爾先生,我——」 他停下來,嚇了一跳。不是裡奧·阿吉爾。是個年輕人,微黑、英俊的臉龐被怨恨的表情糟蹋了。一張無情、氣憤、不快樂的臉。 「沒料到是我,」年輕人說。「以為是我——父親。我是麥可·阿吉爾。」 「進來。」訪客走進門後,卡爾格瑞把門關上。「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他把煙盒遞向年輕人問道。 麥可·阿吉爾拿起一根煙,發出一聲令人不愉快的短笑。 「那容易!打電話到每家大飯店去問問看。第二通就找著了。」 「那麼為什麼你要見我?」 麥可·阿吉爾說道: 「想看看你是什麼樣的人……」他的眼睛上下打量卡爾格瑞一番,注意到微微彎駝的雙肩、轉灰的頭髮、瘦削敏感的一張臉。「原來你是到極地去的海伊斯·班特利探險隊一員。你的身子看起來並不十分硬朗。」 亞瑟·卡爾格瑞微微一笑。 「外表有時候是會騙人的,」他說:「我夠堅強的了。需要的不全是力氣。還有其他一些重要的條件:耐力、耐心、專業知識。」 「你多大了,四十五?」 「三十八。」 「看起來不止。」 「是——是的,大概是吧。」一時他湧起一股強烈的悲傷,面對著這年輕力壯的年輕小夥子。 他有點唐突地問道: 「為什麼你要見我?」 對方皺起眉頭。 「這是自然的事,不是嗎?當我聽說你帶來的消息的時候。關於我親愛的弟弟的消息。」 卡爾格瑞沒有答腔。 麥克·阿吉爾繼續: 「對他來說有點太遲了,不是嗎?」 「是的,」卡爾格瑞低聲說。「對他來說是太遲了。」 「你為什麼一直閉著不開口?什麼腦震盪的是怎麼一回事?」 卡爾格瑞耐心地告訴他。夠奇怪的了,這個年輕小夥子的粗野令他感到精神振奮。無論如何,這是個很為他的弟弟著想的年輕人。 「給傑克一個不在場證明,這是重點所在,是吧?你怎麼知道當時的時間正如你所說的?」 「我十分確信差不多就是那個時間。」卡爾格瑞肯定地說。 「你可能錯了。你們搞科學的傢伙有時候對時間地點這種小事情很容易心不在焉。人卡爾格瑞顯出覺得有點好玩的表情。 「你腦子裡想的是小說裡的心不在焉的教授——穿著不同顏色的褲子,不大確定他所處的是何年何日何地?我親愛的年輕人,科學的工作需要高度精確性:數量、時間、計算,絲毫差不得,我向你保證我不可能記惜,我在就快七點時讓你弟弟上車,然後七點半過後又五分鐘讓他在乾口下車。」 「你的表時間可能不對。或是你依據的是你車子裡的時鐘。」 「我的手錶和車子裡的時鐘完全是同步的。」 「傑克可能設法騙過了你。他很會耍花樣。」 「沒有花樣。為什麼你這麼急著要證明我錯了?」卡爾格瑞有點激動地繼續說:「我料想要讓當局相信他們判錯了一個人的罪可能不容易。沒料到要讓他的家人相信竟然會這麼難!」 「這麼說你已經發現有點難以讓我們信服了?」 「反應似乎有點——不尋常。」 麥克緊盯著他看。 「他們不想相信你?」 「看來——好像差不多是這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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