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他們來到巴格達 | 上頁 下頁
七二


  不行,她一定得答應,然後找個告機會去向達金先生報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我——我一噢,不過,愛德華,我幹不了。人家會認出我來。美國口音我也學不好。」

  「安娜·席勒沒有什麼口音。而且,不論在什麼情況下,你都裝作是得了喉炎。這兒的一個最出名的醫生會給你做出這樣的診斷的。」

  「什麼地方都有他們的人,」維多利亞想道。

  「你要我做些什麼事兒呢?」她問道。

  「用格麗特·哈頓的名字從大馬士革乘飛機到巴格達來。到達巴格達以後,馬上臥床不起。然後,經我們的名醫允許後,正好能趕上去出席會議。會上,你將把你帶來的文件擺在他們面前。」

  維多利亞問道,」是真的文件嗎?」

  「當然不是,我們會換上自己的文件的。」

  「那些文件要說明什麼問題呢?」

  愛德華臉上露出了笑容。

  「那些文件將要用令人信服的具體事實,揭露共產黨人在美國策劃的最大陰謀。」

  維多利亞想道,「他們安排得多麼滴水不漏啊!」

  她想是這樣想著,嘴裡卻說道:

  「你當真覺得我能應付得了嗎,愛德華?」

  既然她已同意成為他們的一員,那麼,她要裝扮出一副十分熟切而又十分誠懇的面孔來提出這個問題,當然是十分容易的。

  「你能應付得很好,我完全有把握。我注意到,你在扮演一個角色的時候,感到十分愉快,因而,根本不可能對你產生懷疑。」

  維多利亞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我一想起漢密爾頓·柯裡普夫婦來,就覺得自己太傻了。」

  他十分傲慢地縱聲大笑起來。

  維多利亞雖然臉上裝做崇拜他、愛慕他的樣子,頭腦中卻懷著惡意想道,「你自己也是個大笨蛋,困為你在巴士拉說漏了嘴,說出了主教的事。如果你那會兒沒說漏了嘴,恐怕我永遠也看不穿你的真面目。」

  她突然問道,「那麼,賴斯波恩博士呢?」

  「你說『賴斯波恩博士呢』,是什麼意思?」

  「他僅僅是個傀儡嗎?」

  愛德華帶著冷酷而又得意的神情撇了撇嘴。

  「他得聽從我們的命令。你知道他最近幾年在幹什麼嗎?他十分狡滑地把世界各地寄來的捐款盜用了四分之三。這是自郝瑞秋·包特姆雷以來的最狡猾的騙局,是的──賴斯波恩完全捏在我們手心裡——我們隨時都可以揭露他,他自己也知道。」

  維多利亞突然對這位腦門長得又大又高、靈魂卑鄙、貪婪的老人,產生了一種感激之情。他可能是個騙子——但是他有憐憫之心——他曾試圖勸說自己及時逃脫。

  「所有這一切都是為我們的新秩序服務的,」愛德華說。

  維多利亞想道,「愛德華這個人,看起來很有理智,實際上卻是個瘋子!一個人若想扮演上帝的角色,可能就會發瘋。人們總是說,謙卑是基督教的德性——現在我明白為什麼了。謙卑使人保持理智,使人保持人性……」

  愛德華站起身來。

  「咱們該走了,」他說,「我們得把你送到大馬士革去,後天我們的計劃就得在那兒執行了。」

  維多利亞欣然地站了起來。一旦離開這個德文郡,回到巴格達的人群中去,回到蒂歐旅館去,在那裡,馬柯斯滿面春風,大聲嚷叫著,給她遞過酒杯來,那麼,愛德華這個近在咫尺、糾纏不休的威脅就會消除。她得扮演一個兩面派的角色——繼續裝出令人作嘔的、象狗對主人那樣忠心耿耿的神態,來矇騙愛德華,以便秘密地破壞他的計劃。

  她說,「你認為,達金先生可能會知道安娜·席勒在哪兒吧?或許我能打聽出來的。他可能會透露出點什麼情況來。」

  「不會的,而且——無論如何,你不會再去見達金了。」

  「他叫我今天晚上去見他的,」維多利亞說了個謊。這時,她感到脊椎骨有些發涼。「我若是不露面,他會覺得奇怪的。」

  「事情到了這個階段,無論他怎麼想都無所謂了,」愛德華說道,「我們的計劃都已經制訂好了。」他補充道,「你不會再在巴格達露面了。」

  「可是,愛德華,我所有的東西都在蒂歐旅館呢!我還訂了一個房間呢。」

  圍巾,那條寶貴的圍巾。

  「最近,你不會需要那些東西了。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一套行裝。走吧。」

  他們又登上了汽車。維多利亞想道,「我本來應該想到,我看穿了他的真面目以後,他不會讓我再跟達金先生接觸的。他相信我十分迷戀他——是的,這一點他是相信的——但是不論怎樣,他也不願冒任何風險。」

  她說,「如果──我不露面了,他們不會到處找我嗎?」

  「這件事我們會處理的。到橋那兒的時候,你就裝作跟我再見,然後到西岸去看幾個朋友。」

  「那麼實際上呢?」

  「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汽車在崎嶇不平的路上顛簸著前進,不時繞過椰林,越過灌溉渠道上的小橋。這段時間,維多利亞一直沉默不語。

  「拉法格,」愛德華小聲嘟嚷著,「我們若是知道卡米凱爾說的這個詞的意思,那該有多好啊!」

  由於產生了一個十分急切的念頭,維多利亞的心突然跳了一下。

  「噢,」她說,「有件事情忘記告訴你了,我不知道重要不重要。有一天,有個拉法格先生到阿斯瓦德土丘考察隊去了。」

  「你說什麼?」愛德華由於激動幾乎把車停了下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哎喲!那是一個星期以前的事兒。他說是從敘利亞的一個考察隊來的。那個隊好象是個叫派羅特的人負責的吧。」

  「你在那的時候,有叫安德烈和菲多斯的兩個人去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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