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他們來到巴格達 | 上頁 下頁 | |
一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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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頓.柯裡普先生是個身材非常高的美國人,頭髮灰白稀疏,外貌和善,說話慢條斯理。 維多利亞告訴了她自己的名字,並說是聖·吉爾德裡辦事處介紹來的。 「哎喲,瓊斯小姐,請到樓上見見柯裡普太太。她還在房間裡。我估計她正在跟一位年輕小姐談話呢,也許現在她已經走了。」 維多利亞的心突然一抖,渾身覺得發涼。 果真是可望而不可及嗎? 他們乘電梯上了四層樓。 正當他們在鋪了厚厚的地毯的走廊上走著時,一個年輕婦女從盡頭的一間屋裡出來,朝他們走過來。維多利亞有這麼一種幻覺,似乎是她自己從對面走來。她覺得有這種可能,團為這個年輕婦女穿的那身定做的衣服,恰恰是她自己所喜歡穿的。「而且也正合我的身,我跟她一樣高,我多麼希望把這身衣服從她身上剝下來,」維多利亞懷著原始社會女人那種野蠻心理想道。i 那位年輕婦女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她那淡淡的金色的頭髮上戴著一頂小天鵝絨帽子,遮住了半個臉。可是漢米爾頓·柯裡普先生轉過身去看著她的後影,露出吃驚的神色。 「哎喲,」他自言自語地說,「誰能想到是她?安娜·席勒。」 他又解釋說: 「請原諒,瓊斯小姐。我認出這位年輕小姐,感到很奇怪,一個星期前,我在紐約見過她,她是我們一家大國際銀行的秘書……」 他說著停在走廊裡的一個房門前。鑰匙插在鎖孔裡,他轉了一下,打開了門,然後站在旁邊,讓維多利亞先進屋去。 漢米爾頓·柯裡普太太正坐在窗戶旁邊的一把高靠背椅子上,一見他們進來,就站了起來。她身材矮小,長得象只小鳥,目光敏銳,右胳臂打著石膏。 她丈夫介紹了維多利亞。 「嗨,太不幸了,」柯裡普太太上氣不接下氣地大聲說道「我們的旅行日程安排得很滿,現在正在遊覽倫敦,整個計劃都安排好了,票也訂了。瓊斯小姐,我打算到伊拉克去看望我那個結了婚的女兒,快兩年沒見到她了。可是,還沒有動身,倒摔了一跤。是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下石頭臺階的時候,一下子就摔在那兒了。他們急忙把我送到醫院,現在已經把胳臂固定住了,全部過程看來還不算太痛苦。就這麼回事,我現在一點辦法沒有了,到底我怎麼旅行呢,我也不知道。可是喬治呢,事情忙得脫不開身,再過三個星期也離不開。他建議我帶個護士和我一塊兒去。總之,我一旦到了那兒,身邊就不需要護士了。路上需要做的事兒,塞蒂都能幹,但是,那意味著還要付她回來的路費,所以,我想給辦事處打個電話,看看是否會找到一個人一塊兒去,而我只付去伊拉克的路費就可以了。」 「實際上我倒不是個地地道道的護士,」維多利亞說,並力圖顯示出她實際上是個護士……「但是,在護理方面我有很豐富的經驗。」她出示了第一張證明信。「我在辛絲亞·布萊德怕裡太太那兒工作了一年多。而且如果你需要寫什麼書信,或有什麼秘書工作要做,我在叔叔那兒當過幾個月的秘書,」維多利亞謙虛地說,「我叔叔是蘭格主教。」 「你叔叔是個主教,哎喲,太有意思了。」 維多利亞覺得,這一席話顯然給漢米爾頓·柯裡普夫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既然自己費了那麼大的周折,當然應該給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象。) 漢米爾頓.柯裡普太太把兩張證明信遞給了丈夫。 「事情太如意了,」她恭恭敬敬地說,「這是天意的安排,是上帝對我的禱告顯靈了。」 維多利亞想道,事情就是這樣。 「你是打算在那兒找個什麼職業呢,還是去找親戚?」漢米爾頓.柯裡普太太問道。 維多利亞慌慌張張地偽造了證明信,真沒想到要講一講到巴格達旅行的理由。關於這一點,她毫無準備,得立即編造個藉口。昨天在報紙上看到的那一段報道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我打算到叔叔那兒去,他是波恩斯福特·瓊斯博士。」她解釋說。 「真的?是那位考古學家嗎?」 「是的。」這時,維多利亞頭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是否給自己過多地攀了著名的叔叔。「我酷愛他的工作,但是,當然我不具備特殊的條件,所以談不到給我出路費去參加這次考察。他們的資金並不是非常充裕的。但是,如果我能自己出路費去,可以和他們在一起,幫他們做些工作。」 「一定是非常有意義的工作,」漢米爾頓·柯裡普先生說,「而且,美索不達米亞人當然是考古學研究的一個重要方面。」 「我估計,」維多利亞說著轉向柯裡普太太,「我那個主教叔叔目前去蘇格蘭了。但是我可以把他秘書的電話號碼給你們。現在她正在倫敦。她的號碼是比姆裡柯87693——是福爾厄姆宮的一個分機。她從十一點半以後都在那兒(維多利亞用眼睛偷偷瞧了一眼放在壁爐臺上的座鐘),如果你們要給她打電話瞭解我的情況的話,十一點半以後都可以。」 「喂,我相信——」柯裡普太大剛張嘴,她丈夫打斷了她的話。 「你知道,時問很緊迫。這架飛機後天就要起飛。瓊斯小姐,你有護照沒有?」 。「有,」維多利亞感到很幸運,幸虧去年到法國做了一次短期旅行,她的護照尚未過期。「我把護照帶來了,以防萬一用得著,」她補充說。 「啊,這就是我所說的你是個辦事的人,」柯裡普先生讚賞地說,如果還有其他候選人也在競爭,那人現在顯然會退出的。維多利亞有頂用的證明信,她還有兩個叔叔,還隨身帶著護照,這一切使她成功地被選中了。 「你需要簽證,」柯裡普先生拿著護照說,「我要到美國快運公司的一個朋友伯晉先生那兒去,他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你最好下午再來一趟,可以在必要的證件上簽字。」 維多利亞同意了。 房門在她身後關上了,她聽到漢米爾頓·柯裡普太太對丈夫說: 「多麼坦率的姑娘。我們太幸運了。」 維多利亞覺得內疚,臉上泛起了紅暈。 她急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坐在那裡,一直盯著電話機,準備模仿主教秘書那彬彬有禮和動聽的聲音,以防萬一柯裡普太太打來電話,瞭解她的情況。但是,柯裡普太太顯然已被維多利亞坦率的性格所感動,她不打算糾纏這些細節報了。總而言之,這個協定只不過是讓她做幾天旅伴而已。 各種證件都及時地填寫完了,並簽了字,必需的簽證也拿到了。而且,柯裡普夫婦要求維多利亞在薩沃伊旅館度過了最後一夜,以便很方便地幫助柯裡普大太第二天早晨七點鐘動身去航空公司大樓和希思羅機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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