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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格樓事件(5)


  「很抱歉讓你們掃興了,」珍妮說,「我是指我不知故事的結局,我該早說的。」

  她的語調中滿是鬱鬱,勞埃德大夫殷情地及時地站了起來。

  「親愛的女士,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出了一道磨煉我們智慧的題目,我只為我們當中沒人能找到答案而深表遺憾。」

  「那只代表你自己。」班特裡太太說,「我是有答案的,我相信我的答案是對的。」

  「你知道嗎?我真的相信你的推測。」珍妮說,「你所說的可能性最大。」

  「你是指她的七個推測中的哪一個?」亨利爵士戲言道。勞埃德大夫主動幫馬普爾小姐穿上她的高統橡膠套鞋。「只是以防萬一。」老小姐解釋道。大夫要送她回到她的老房子去。圍好圍巾之後,馬普爾小姐再次向每個人道晚安,最後來到珍妮·赫利爾這兒,俯下身去,對著這位女演員的耳朵嘀咕了幾句,「啊!」珍妮抑止不住地一聲驚叫,聲音太太,每個人都把頭轉向她。微笑著向各位點點頭,馬普爾小姐走了出去,留下了目瞪口呆的珍妮。

  「你準備就寢了嗎?珍妮。」班特裡太太問,「你怎麼了?像見了鬼似的。」

  長歎了一聲之後,珍妮恢復了常態,在給兩位男士留下漂亮的,令人不解的微笑這後,她隨女主人上了樓,班特裡太太與她一起進了她的房間。

  「壁爐裡的火快熄了。」班特裡太太說著,用力地撥了一下火,沒起什麼作用。「他們總是把它搞得奄奄一息,這些僕人真笨。我想我們今晚是結束得晚了些,哦,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你認為有許多像她那樣的人嗎?」珍妮,赫利爾問。她坐在床沿上,還在沉思。

  「像那些僕人嗎?」

  「不是的,像那個有趣的老小姐,她叫什麼?馬普爾?」

  「哦,我也不知道,我想她是那種小村子裡很普通的一員吧。」

  「噢,天啊:「珍.妮小姐說,「我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

  「什麼事?」

  「我擔心。」

  「擔心什麼?」

  「多莉,」珍妮·赫利爾特別嚴肅地說,「你知道那位不可思議的老小姐在她離開之前,對我說了什麼嗎?」

  「不知道,說什麼呢?」

  「她說『如果我是你的話,親愛的,別把自己完全放在另一個女人的掌心中,即便當時你覺得她是你朋友。』你要知道,多莉,她說很大對了。」

  「這是格言嗎?是的,也許吧,但我看不出來它可用在什麼地方。」

  「我想,你不能完全相信一個女人。我可能會在她的控制之中的,我從設想到過這一點。」

  「你說的是哪一個女人呀?」

  「內塔·格林,我的替角。」

  「關於你的替角,馬普爾小姐究竟知道些什麼?」

  「我想她是猜的,但不知道她是怎樣猜到的。」

  「珍妮,拜託了,快告訴我你葫蘆裡裝的什麼藥?」

  「那個故事,我今晚講的那個故事。多莉,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女人,那個把克勞德從我身邊奪走的女人,還記得嗎?」

  班特裡太太點頭,迅速把記憶翻回她的第一次不幸的婚姻上,珍妮的第一任丈夫是克勞德·艾夫伯裡,一個演員。

  「他娶了她,我提醒他會有什麼結果。克勞德蒙在鼓裡,她繼續與約瑟夫·索爾曼在我告訴你們的那座房子共度週末。我想揭露她的真面目,我要每個人都知道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瞧,一樁盜竊案就能把一切都暴露出來。」

  「珍妮,」班特裡太太氣呼呼地說,「你剛給我們講的故事是你設計出來的?」

  珍妮點點頭。

  「這就是為什麼我說我在出演《史密斯先生》一劇的原因,在劇中我扮演的角色是女僕。我這也是信手拈來。當他們傳我到警察局時,說我和我的替角在旅館排戲最簡單不過了。而事實上,我們在那房子裡,我去開門,端來雞尾酒,內塔扮成我,福克納先生以後再也不會見到她了。因此,不用害怕他會認出她來。穿上女僕的衣服,我能讓自己看上去完全不一樣。再說,任何人都不會去留意一個女僕的,儘管她們也是人。事後,我們打算把他拖到馬路外面,把珠寶擄走,給警察打電話,然後再回到旅館。我不想把那可憐的小夥子扯進來的,不過亨利爵士是認為他無罪的,對嗎?那女人會上報紙的頭版的,所有事都會登在報紙上的,克勞德就會知道,她是個怎樣的女人了。」

  班特裡太太坐了下來,不斷地歎氣。

  「哦,我的小可憐,珍妮·赫利爾,從頭到尾你真會騙人,用演戲的方式跟我們講了這麼個故事:「

  「我是個好演員,」珍妮·赫利爾自鳴得意地說,「一直都是個好演員,不管人們怎麼說,我沒有一次演砸過,對嗎?」

  「馬普爾小姐是對的。」班特裡太太小聲說道,「人的因素,啊,是的,人的因素。珍妮,好孩子,你得認識到,盜竊就是盜竊,弄不好會被送進監獄的,知道嗎?」

  「可你們誰都沒有猜到,除了馬普爾小姐。」那種憂慮的神情又回到了她臉上,「多莉,你真的認為有許多像馬普爾小姐這樣的人嗎?」

  「坦率地說,我不認為。」班特裡太太說。又是一聲歎息。

  「儘管如此,最好還是不要冒這個險。當然,我也不會受制於內塔,這不用懷疑。她可能會與我反臉,轉而敲詐我或者幹點什麼別的。她幫我謀劃,並心甘情願地幫我。但有誰真正瞭解一個女人呢?不,我想馬普爾小姐是對的,我最好別冒這個險。」

  「但是,親愛的,你已冒險了。」

  「哦,不,」珍妮把她的藍眼睛睜得大大的,「你明白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我……我只是在走台,僅此而已。」

  「我不善理解你的戲劇術語,」班特裡太太嚴肅地說,

  「你是說這只是一個將要實施的計劃,而不是一樁已發生過的事,對嗎?」

  「我原本打算在今年秋天實施這一計劃的。九月份,現在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簡·馬普爾猜到一切而不告訴我們。」班特裡太太怒氣衝衝地說。

  「我想,她說女人總是護著女人的用意就是暗示我,她不會在男士們面前出賣我的,她真是太好了,我不介意你知道我的計劃,多莉。」

  「打消這個念頭吧,珍妮,求你了。」

  「我想也是的,」珍妮小姐低聲道,「說不定還會有很多別的馬普爾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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