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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道上的血跡(2)


  「『是的,』我說,『但現在……行道上……』話卡在了喉嚨裡,我明白,很明白他不可能看到我所看到的東西,我站起來與他握了握手,收拾起我的畫具。我正忙著收拾的時候,早晨開車來的那個男子從旅店裡走了出來,茫然地向街的兩頭張望著,他妻子在陽臺上收起曬乾的泳衣。

  「他沿街而下,先走到他停車的地方,突然一轉身,穿過街道,向那漁民跑去。

  「『請問,先生,你有沒有看見那邊第二輛車裡的女士回來過?』

  「『那個全身都穿著花衣服的女士嗎?沒有,先生,我沒見到她回來過,今天早晨,她順著岩石上的小路朝山洞方向去了。』

  「『知道,知道,我們一起游泳過,後來她說她要走著回來,之後我就再沒有見到過她。不致於這麼久了還沒走回來吧?那附近的峭壁不是很危險,對嗎?』

  「『這要看走哪條路了,先生,你最好找一個熟識路的人帶你去。』

  「這人很聰明,他自己想帶那年輕人去。於是他開始為達到這一目的而大費口舌,那年輕人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向旅店跑來,朝陽臺上他的妻子喊道:

  「『馬傑裡,卡羅爾到現在還沒回來,你說怪不怪?』

  「我聽不清馬傑裡的答話,丈夫繼續說:『我們不能再等了,我們得繼續趕路,去澎萊塔。你準備好了嗎?我去發動車。』

  「他去把車開了過來,不一會兒,他們雙雙離開了村子。剛才我一直被自己的那種幻覺搞得神經緊張,現在我想證實這有多可笑。等那小車在視線中消失之後,我走到旅店前,仔細地檢查了行道。當然,那兒是不會有任何血跡的,沒有,什麼也沒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荒誕的想像而已。正因為此,事情才變得更瘮人。我正站在那兒發楞的時候,傳來了那漁民的聲音。

  「他奇怪地看著我,『你真的看見這兒有血跡了,嗯,女士?』

  「我點點頭。

  「『這太奇怪,太奇怪了。我們這兒有種迷信的說法,女士,如果有人看見這兒有血跡……』

  「他收住了話頭。

  「『怎樣呢?』我說。

  「他說話的時候帶著很濃的康沃爾口音,但語調自然流暢,完全沒有康沃爾郡人說話時那種做作的腔調。他用一種緩和的語氣繼續說:

  「『他們說,如果有人看見這地上的血跡的話,那麼二十四小時內定會有人要去見上帝。』

  「太恐怖了!一種悚然的感覺順著我的脊樑骨往下沉。

  「他繼續勸說道:『教堂裡有一塊有趣的牌子,是關於死亡的……』

  「『不了,謝謝。』我果斷地說,一抬腳沿著上坡的路直奔我租下的小屋。我剛到小屋,恰好看見那位叫卡羅爾的女人沿著岩壁邊的小路走來,她慌慌張張的,在灰色的岩石的映襯下,她猶如一朵鮮紅的毒花,那帽子的顏色像殷紅的鮮血。

  「我不寒而慄,真的,滿腦子的血。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她發動車子的聲音,我在想她是否也要去澎萊塔,但她卻把車開上了左邊那條路,完全是反方向,我看著那車爬上山,直到沒了影。我長舒了一口氣,拉托爾又恢復了沉靜。」

  喬伊斯剛停下來,雷蒙德·韋斯特就迫不及待地問:

  「就完了?我這就告訴你我對此的看法、難點和感到困惑的地方。」

  「還沒完呢,」喬伊斯說,「你們該聽聽後來的故事。兩天后,報紙上刊登了一則標題為『下海游泳不幸身亡』的消息,上面說德克太太,丹尼斯·德克的妻子在附近的藍地灣不幸身亡,當時,她與丈夫一起住在那兒的一家旅店裡;說他們本打算去游泳,但一陣冷風吹了起來,德克上校說天太冷,就與住在店裡的其他一些人去了附近的高爾夫球場;德克太太不覺得冷,她獨自去了海灣,這一去就沒再回來;她丈夫開始覺得有些不對頭,就與他的幾個朋友一起去了海邊,他們在一塊岩石邊上發現她的衣服,就是怎麼也找不到這位不幸的太太的蹤跡;一星期以後才發現她的屍體,屍體被海水沖到不太遠的岸上,她的頭上有道重擊的痕跡,當然是死亡之前留下的。理論上講,她可能是跳入水中的時候撞上了岩石。我算了算她死亡的時間,剛好是在我看到血跡的二十四小時之內。」

  「我抗議,」亨利爵士說,「這裡根本沒有需要我們去找答案的問題,不過是一個鬼故事而已。很明顯,雷蒙皮埃爾小姐在扮演巫師的角色。」

  帕特裡克像經常一樣咳了一聲。

  「有一點讓我感興趣,」他說,「就是頭上的一擊。我認為,我們不能排除謀殺的可能,但找不到任何證據。雷蒙皮埃爾小姐的幻覺或者說是視覺確實很有意思,但我不清楚她想讓我們分析些什麼呢?」

  「那些不可理解的事和那些巧合。」雷蒙德說,「再說了,你並不能肯定,報上說的那個人就是你所見到的那個人。況且,那些咒語也只能對當地的居民起作用。」

  「我認為,」亨利爵士說,「那個一臉凶相的漁民所講的故事裡一定暗示著什麼,我贊同帕特裡克的觀點,雷蒙皮埃爾小姐的確沒給我們提供足夠的素材。」

  喬伊斯轉向彭德博士,他只是笑著搖搖頭。

  「這是個很有趣的故事。」他說,「但我也只能同意亨利爵士和帕特裡克的看法,我們能進行推測的依據太少了。」

  隨後喬伊斯又轉向馬普爾小姐,好奇地看著她,馬普爾小姐回她一笑。

  「我倒是認為你有些不公平,親愛的喬伊斯。」她說,「當然了,對你我來說就不一樣了。我是說,我們倆,作為女人,對服飾有著特殊的敏感,但把這樣的問題擺在先生們面前,就不太公平了,這需要許多快速的轉換。一個惡毒的女人,加上一個更惡毒的男人。」

  喬伊斯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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