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斯泰爾斯莊園奇案 | 上頁 下頁
五八


  「當然是她。還會有別人?對她來說這是輕而易舉的。她的身材很高,聲音低沉,象個男人;而且,別忘記,她和英格裡桑是表兄妹,他們兩人之間有明顯的相似之處,特別是在他們的走路姿勢和舉止風度方面。這是再簡單也沒有了。他們真是機靈的一對!」

  「關於溴化物的事究竟是怎麼搞的,我還是有點模糊,」我說。

  「好!我將盡可能地為你描述出整個經過。我傾向于認為霍華德小姐是這一事件的主使者。你還記得嗎,她曾經說起她的父親是個醫生?可能是她給他配過藥,或者是她從手邊的一本書上得到了這個主意,辛西婭在準備考試時就放著許多這樣的醫學書。不管怎樣,她是熟悉把溴化劑加到含有士的寧的混合劑中能引起後者沉澱這件事的。很有可能她產生這個主意非常突然。英格裡桑太太有一盒溴化劑藥粉,她晚上偶爾服用。還有什麼能比暗中拿一、兩包這種藥粉,溶解到英格裡桑太太剛從庫特藥店買來的大瓶補藥中來得容易呢?危險實際上等於零。慘案幾乎要到兩個星期以後才會發生。即使有人看到他們兩人中無論哪一個接觸過這種補藥,到那時候他們也會把這忘記了。霍華德小姐策劃了自己那次爭吵,並且離開了這個家。時間上的間隔,以及她的不在,將會擊敗一切懷疑。是的,這是一個絕妙的主意!要是他們就這麼幹,也許永遠不能確實證明罪行是他們所犯。可是他們沒有以此滿足。他們試圖成為更機靈的人——這就導致了他們的毀滅。」

  波洛噴著細小的雪前煙,他的兩眼凝視著天花板。

  「他們安排了一個計劃,通過到村子藥店買上的寧,並模仿他的筆跡在登記簿上簽名,把懷疑都拋到約翰·卡文迪什身上。

  「星期一,英格裡桑太太將要服最後一劑補藥。因此,星期一下午六點鐘,阿弗雷德·英格裡桑有意作了安排,讓許多人看到他到一個遠離村子的地方去。霍華德小姐事先還捏造了一個他和雷克斯大太胡搞的荒誕故事,以說明後來他保持緘默的原因。六點鐘時,霍華德小姐喬裝成阿弗雷德·英格裡桑,到了藥店裡,以毒狗的名義買了士的寧,並且用預先仔細學會的約翰的筆跡,簽上阿弗雷德·英格裡桑的名字。

  「可是,要是約翰也能提出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這就毫無用處了,於是她又給他寫了一張匿名條子——還是模仿他的筆跡——把他弄到一個偏僻的地方,在那兒極不可能會有人看到他。

  「到此為上,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霍華德小姐回到米德林海姆,阿弗雷德·英格裡桑返回斯泰爾斯。沒有什麼會使他遭致損害,因為霍華德小姐手上有士的寧,事後只需把這作為誘餌,就可把懷疑拋到約翰·卡文迪什身上了。

  「但是,現在發生了故障。那天晚上英格裡桑太太沒有服藥。割斷電鈴線,辛西婭的不在——這是英格裡桑通過妻子安排的——這些全都白費了。於是,接著——他就犯了錯誤。

  「英格裡桑太太出去了,他坐下來給他的同謀寫信。他怕她因為他們的計劃沒有成功而可能驚慌失措。也許是英格裡桑太太回來得比他預計的要早。突然聽到聲音後,他顯得有點慌張,急忙就關鎖上自己的寫字臺。他害怕,假如他留在房間裡,也許會不得不再次打開它,英格裡桑太太可能會在他把這封信抓在手中之前,就看到它。因此,他就走了出去,到林子裡轉了一通,他幾乎做夢也沒有想到英格裡桑太太會打開他的寫字臺,發現這一件證明有罪的證據。

  「而正如我們所知道的,就發生了下面所說的事。英格裡桑太太看了這封未寫完的信,發覺到自己的丈夫和伊夫琳·霍華德小姐的背信棄義,雖然不幸的是有關溴化物的那句話沒有在她思想上引起警惕。她知道,她正處於危險之中——但是不知道危險在哪兒。她決定對她的丈夫隻字不提,而是坐下來給她的律師寫信,請他第二天就來一趟,而且她還決定立即燒毀剛剛立下的遺囑。她保存起這封致命的信件。」

  「那未她的丈夫強行撬開公文箱的鎖是為了找那封信了?」

  「是的,從他冒那麼大的風險,我們可以看出他完全意識到它的重要性。除了那封信之外,絕對沒有什麼可以把他和這一罪行聯繫在一起。」

  「可是還有一件事情我不理解,他拿到這封信後為什麼不馬上燒毀呢?」

  「因為他不敢冒最大的風險——把它保存在自己那裡。」

  「我不懂。」

  「要從他的觀點來看。我發現他只有短短的五分鐘時間來處理它——五分鐘後我們就立即到達了現場,因為在這之前,安妮在撣刷樓梯,凡是有人經過走向右側,她都會看到。你自己想像一下那情景吧!他用另一間房間的鑰匙打開了房間——它們全都相象——走進了房間。他急忙奔向公文箱——它是鎖著的,鑰匙又不知道在哪兒,這對他來說是當頭一棒,因為這意味著他到這房間裡來的事不能象他原來希望的那樣隱瞞住了。但是他清楚地知道,為了這張該死的證據,必須冒一切風險。快,他用隨身小刀撬開了鎖,翻查了裡面的文件,直到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

  「可是現在出現了一個新的窘境:他不敢把這張東西留在身邊。說不定已經有人看到他離開這個房間,他也許會受到搜查。要是在他身上發現了這張東西,那就全完了。很可能,也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樓下韋爾斯先生和約翰離開閨房的聲音。他必須迅速行動。他能把這張可怕的東西藏到哪兒去呢?廢紙簍裡的東西都被保存起來了,總之肯定會受到檢查。既沒法燒毀它,又不敢保存它。他朝四周打量了一下,於是看到了——你想是什麼,朋友?」

  我搖搖頭。

  「他立刻把信撕成細條條,又卷成幾隻紙撚,然後把它們插到壁爐架上那只瓶子裡的其它點火紙撚中間。」

  我發出了一聲驚叫。

  「沒有一個人會想到去那兒看看。」波洛繼續說。

  「在他有空時,他可以回來燒毀這唯一的一份告發他的證據。」

  「那麼,它一直就在英格裡桑太太臥室裡的紙撚瓶裡,就在我們的鼻子底下?」我大聲說。

  波洛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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