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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第二十一章 幾個蒙太奇鏡頭

  查爾斯·安德比一絲不苟地進行著他留下來的使命。為了熟悉西塔福特的情況,他極想打通各種渠道,但只獲得了克爾提斯太太這一個來源。他竭力從那些稍稍一聽就讓人暈眩的一連串軼事、回憶,各種謠言、臆測和細緻的描述中,去其糟粕,取其精華。於是,每一個名字的出現都吸聚了他所有的意識的流動——

  關幹威亞特上尉的種種說法,粗暴而急操的脾氣、與鄰居吵架,偶爾對年輕女性表現出的令人驚訝的通情達理,還有他與他那個印度僕人所過的生活,他吃飯時那繁瑣的程序及特定的飲食;關於萊克羅夫特的圖書室和他最近出售了一些舊獎品,萊克羅夫特愛探究別人私事的好奇心、對鳥類莫名其妙的嗜好,以及威爾裡特太太對他的挑逗;關於饒舌的帕斯荷斯小姐和她對她侄子的欺淩,以及她侄子在倫敦的放蕩先活;還有關於布爾納比少校和策列維裡安的友誼、遙遠的往事、喜好對奕;關於眾所周知的威爾裡特一家的一切事情,包括懷阿裡特小姐如何引誘羅尼而又不願嫁給他,懷阿裡特小姐如何神秘地出現在禁獵地,與一個陌生的男子散步等等。克爾提斯太太以此斷言,威爾裡特一家之所以搬到這荒涼的地方來,是為了讓懷阿裡特小姐忘掉以前諸如此類的問題。但是,姑娘們的心計要比太太們狡猾多了;至於讓克先生,他剛搬來不久,除了潛心園藝外,沒有什麼奇聞。

  這時是三點半鐘,安德比被克爾提斯太太的談話搞得頭暈腦脹,他走了出來,想找帕斯荷斯小姐的侄子談談,因為剛才聽來的那些情報看來沒有多大價值。真幸運,在西諾福特寓所的大門前他遇見了神情沮喪的羅尼,看來他被人挖苦了。

  「喂,」查爾斯問道,「這是不是策列維裡安的寓所?」

  「是呀。」羅尼說。

  「今天上午我本想為我的報紙拍張這所房子的照片,」他補充說「天氣不好沒拍成。」

  羅尼毫不懷疑地相信了這種說法,他沒考慮到如果只有好天氣才能拍照的話,那麼報紙上的照片就會少多了。

  「幹你這行真有趣。」他說。

  「折磨人的職業。」安德比職業性地毫無熱情地順口答道。他望著西塔福特寓所說:

  「我看這地方相當灰暗。」

  「自從威爾裡特一家遷來後要好多了,」羅尼說,「與我去年此時看到的相比,它幾乎變了個樣。不知道她們怎麼能搞得這麼好,我想可能是挪動了一些家具,又擺上了一些舒適的東西。對我來說,她們的到來真是天賜。」

  「一般看來,這不可能是個舒適的地方,我猜想。」查爾斯說。

  「舒適?要我在這住上兩個星期我會死掉的。我姑母的那種生活方式真把我折磨夠了,你還沒看見她養的貓吧?今天早上我不得不為一隻貓梳毛,你看,那個畜牲把我抓成這個樣了。」他伸出了一隻手臂給查爾斯看。「真倒黴。」查爾斯說。

  「確實倒黴。喂,你是不是在做偵探?你想要什麼情報?我可以當你的助手,象福爾摩斯的同伴華生醫生那樣。」

  「在西塔福特寓所裡有什麼線索嗎?」查爾斯漫不經心地問,「我是說策對維裡安上尉留下什麼東西在那裡嗎?」

  「我想沒什麼了,我姑母說他統統搬光了。」

  「就是說他不想回來了。」查爾斯說。

  「我看有可能。你認為他不會是自殺吧?」

  「一個人用管子打自己的後腦,這真是自殺史上的奇跡。」查爾斯說。

  「對,這種想法沒多大意思。不過看來他似乎得到了什麼預兆,」羅尼的臉部活躍起來,「嗨,你想過沒有?仇人在追蹤他,他知道危險臨頭,於是就躲了出去,讓威爾裡特一家當替罪羊,事情可能就是這樣。」

  「威爾裡特一家本身就令人費解。」查爾斯說。

  「對,我也搞不清楚。試想,搬到這樣的地方來住有什麼意思。懷阿裡特似乎並不認為——說實話,她不喜歡住在這裡。她今天不知犯了什麼毛病,我想可能是家庭問題。不知為什麼女人對僕人的事會這麼領燥不安。如果僕人無理取鬧,攆走他們就是了。」

  「她們煩惱,對嗎?」查爾斯問。

  「是的,她們煩惱極了。母親躺倒了。歇斯底里地大嚷大叫。女兒也一樣。剛才還把我推出門來。」

  「有沒有警察找過她們?」

  羅尼睜大了眼睛說:「警察?沒有,她們要警察幹什麼?」

  「嗯,我也不清楚,今早我看見拿爾拉柯特偵探在西培福特村。」

  羅尼的手杖「卡塔」一聲倒在地上,他俯身搶了起來。「你說誰今早在西塔福特?是拿爾拉柯特偵探嗎?」

  「是呀。」

  「他是……是處理策列維裡安案件的那個人嗎?」

  「就是他。」

  「他來這裡幹什麼?你在哪見到他?」

  「這個嘛,我想他只是四處偵探罷了,」查爾斯說,「來檢查一下策列維裡安上尉過去的生活情況。」

  「你認為僅僅是這些嗎?」

  「我想就這樣。」

  「難道他不認為西塔福特有什麼人與案件有關嗎?」

  「很有可能,是不是?」

  「啊,太可怕了。你是知道的,那都是些什麼樣的警察呀——老是出錯。至少偵探小說裡常這麼寫。」

  「照我看,他們還是有本事的,」查爾斯說,「當然,報紙常給他們幫大忙。如果你能仔細地分析一個案例的話,你會驚奇地發現,在沒有實據時,他們也能捕到兇手。」

  「哎呀!明白這一點就好了,你說是不」是?他們一定會很快識破皮爾遜的,這案件看來很清楚。」

  「極其清楚。」查爾斯說,「這事不是你撈了,就是我撈了,是嗎?我要去發幾封電報,這裡的人似乎不習慣發電報,如果一封電報花了半個克朗,他們就象看見了個逃亡的狂人。」

  查爾斯發完電報,買了一盒煙捲和幾本舊封面的短篇小說,就回小平房。他倒在床上,很快就平靜地睡著了。他不知道,此時他周圍的人們正在談論著他和他的事情,尤其是他與艾密莉小姐的事。

  在眼下的西塔福特討,可以說有三件事是人們議論的中心:一件是謀殺案,另一件是逃亡的囚犯,還有就是艾密莉·策列福西斯和她的表兄了,甚至有時她竟成了議論者的眾矢之的。

  第一個談話地點是在西塔福特寓所裡。僕人都辭職走了,懷阿裡特·威爾裡特和她的母親剛洗完茶具。

  「那是克爾提斯太太告訴我的。」懷阿裡特說,她仍然臉色蒼白,愁容滿面。

  「那個女人簡直是在講瘋話。」她母親說。

  「這我知道,這個女子似乎是同一個表兄住在那裡。今早她並沒說住在克爾提斯家裡,不過,我認為可能是帕斯荷斯小姐沒地方給她住,她好象是直到今天上午才見到帕斯荷斯小姐。」

  「我極討厭這個女人。」威爾裡特太太說。

  「你是指克爾提斯太太?」

  「不,不是。是那個叫帕斯荷斯的女人。

  這種女人是危險人物,她們活著是為了幹包打聽。派那個女子來要咖啡餅配方,我真想給她個毒講,叫她永遠不能干涉別人的事。」

  「我早該看穿……」懷阿裡特剛開口,她母親就打斷她的話。

  「我的乖乖,你哪能看穿!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呢?」

  「你認為她來這裡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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