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斯塔福特疑案 | 上頁 下頁
三一


  她知道所謂「惡犬」不過是威亞特上尉想跳她講話的托詞。她完全清楚,現在她在西塔福特已成為人們注意的目標。因此,威亞特上尉和別人一樣想看看她。

  「我不十分瞭解他。」成亞特上尉說,「他只不過把這間小房子賣給我。」

  「哦!」艾密莉吃驚地說。

  培嗇鬼!就是他的為人。」威亞特上尉說,「我有由檸檬樹提煉的漆窗扇的赧色顏料,為了使他的房子迎合買者的口味,他要我讓一半給他,以便使其他窗子有統一的色調,這事不是商量,而是強迫。」

  「你不喜歡他?」艾密莉說。

  「我常常跟他吵架,」威亞特上尉說,「不過我也常和別人吵。」他好象經過思考才說,「在這種地方居住,不要去打擾別人,不要角去敲門,說長道短。心情不好,我就不想見人。我討厭他以莊園主自居的神情,無論何時,只要他喜歡就來扯談,現在這裡沒有一個人跟我接近。」他有點得意地說。

  「哦!」艾密莉點了點頭。

  威亞特上尉說:「最好是使用本地傭人,他們聽使喚。阿卜杜爾。」

  一個戴頭巾的高大印度人從屋裡出來恭候。

  「請過去吃點東西!」成亞特上尉說,「光顧我的寒舍吧!」

  「對不起!」艾密莉說,「我還得到前面主。」

  「哎,不用了,你不必去了。」成亞特上尉說。

  「不,非去不可。」艾密莉說,「我已約好了。」

  「當今無人懂得生活的藝術,」成亞特上尉說,「趕火車啪,約會啦,凡事都定時間——完全是胡鬧。天亮就起床,什麼時候高興就什麼時候用餐,不受時間的束縛。只要有人願聽我的話,我就可以教他懂得生活。」

  宣揚這種生活方式,並不大有市場。艾密莉暗自思忖,她從未見過象威爾特上尉這樣頹喪的人。大概他的好奇心也得到了一定的滿足,於是她一再堅持她的約會,便道別而前往了。

  西塔福特寓所有一道用堅硬的標木板做的前門,門上有一個精巧的門鈴,一張大的金屬絲蹭鞋墊,和擦得發亮的銅信箱。這些都向來人顯示了寓所的舒適和體面。

  一位衣著整潔而有傳統風味的客廳女僕應聲而來。

  女僕冷冷地說:「威爾裡特太太今天上午不會客。」艾密莉由此推斷不受迎接的記者已來過了。

  「我有帕斯荷斯小姐的條子。」艾密莉說。

  這著果然有效,女僕變得猶豫不決了,終於讓過一步說:「裡面請吧!」

  艾密莉穿過房屋經紀人所說的那間陳設豪華的廳堂,進入一間大會客室。爐火熊熊。

  屋裡四處呈現女性的特點:幾朵玻璃鬱金香,一個精緻的針線袋,一項女帽,一個長腿的小丑玩偶。但她看不到照片。

  艾密莉環顧四周後,到火盆邊暖暖手。這時,門開了,進來一位年齡和她相仿的女子。

  在艾密莉眼裡,這位從未相識的女子很美麗,著裝高貴而愁容不展,但卻裝出一副無憂無慮的神態。

  「早安!」她邊說邊走過來握手,「很抱歉,母親沒有下樓,她一直在床上磨蹭。」

  「哎呀,對不起,恐怕來得不是時候。」

  「不,當然不是這麼回事,廚師正在寫餅子配方,帕斯荷斯小姐需要它,我們很高興。

  你跟她一起住嗎?」

  艾密莉暗自發笑,在西諾福特也許這是唯一還不知道她是何人,及為何而來的一家。西諾福特寓所存在明顯的雇傭關係,那些傭人可能已聽說過她了,而雇主還蒙在鼓裡。

  「我不和她住在一起。」艾密莉說,「我住在克爾提斯太太家。」

  「是的,那屋子實在太小了,而且還有個侄兒羅尼跟她住,是嗎,我想,在那是沒有你安身之處的。她是個莫名其妙的人,是嗎?我總認為她是一個怪人,我實在怕她。」

  「她是個暴戾的人,你說呢?」艾密莉愉快地表示同意,「不過為人暴戾,也還是值得羡慕的,尤其人們對你俯首貼耳時更為突出。」

  懷阿裡特小姐在歎氣。

  「我也幻想自己有抗爭能力。」她說,「唉!我們今天就被記者纏擾了一個早上。」

  「嗯,那是難免的。」艾密莉說,「這屋子就是策列維裡安——在埃克參頓被殺害的那個人的嗎?」

  她在設法摸清懷阿裡特小姐不安的真正原因。這姑娘明顯地坐立不安,一定是因為某件事把她嚴重嚇慌了!她故意明顯地突出策列維裡安上尉的名字,但那個姑娘沒有反應,實際上,她還是有所觸動的。

  「對,難道不可怕嗎?」

  「一定要告訴我——談這件事,你真的不介意嗎?」

  「不,不,當然不介意。我為什麼要介意?」

  「這姑娘大有問題!」艾密莉暗暗思討,「她似乎詞不達意了,今早上到底是什麼東西使她受驚了呢?」

  「關於轉桌降神,」艾密莉接著說,「我是在某個偶然的場合聽說的。我很感興趣——

  我的意思是它太習「怕了。」

  她心裡想:「這一下少女該毛骨悚然了。

  好一個巧發奇中呀!」

  「啊,那真可怕,」懷阿裡特說,「那天晚上——我將永世難忘。我們認為是有人在惡作劇。這是令人討厭的惡作劇。」

  「真的?」

  「我們一開燈,只見人人都驚魂未定——

  除了杜克先生和布爾納比少校——他們屬￿堅強的人,從不承認受這類事情所驚嚇。但畢竟我們還是看到布爾納比少校惴惴不安,我覺得他比任何人都更信以為真;那可憐的萊克羅夫特先生都快發心臟病了,但他總算是有所習慣,因為他研究過神靈學;至於那個羅尼,就是你認識的那個羅尼·加菲爾德——他好象真見了鬼—般;而母親則前所未有的震驚。」

  「那是難以想像的。」艾密莉說,「如果我當時在場,親眼見一見就好了。」

  「實在可怕,我們都極力想當作個玩笑罷了。但事實就擺在眼前呀!後來,布爾納比少校突然決定去埃克參頓,我們都沒法勸阻他,說他會陷進雪裡的,但他鐵心要去。他走後,我們都坐立不安。直到昨晚——不,昨天早晨——我們才得到消息。」

  「你認為那就是策列維裡安的靈魂嗎?

  或者認為是一種超凡的洞察力,還是心靈感應?」她以威嚇的口吻提問。

  「哦!不知道。但我永遠也不敢嘲弄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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