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斯塔福特疑案 | 上頁 下頁


  大家不禁啞然失措。不知道問什麼好,也不知道怎樣應付這出人意料的事態。

  在這沉默當中,桌子又開始搖動起來,搖得既有節奏又慢。羅尼大聲地拼讀這些字母:

  「MURDER——兇殺!」

  威爾裡特太太驚叫一聲,兩手離開桌子:

  「我不搞這玩藝兒了,太可怕啦!我不喜歡這種事!」

  杜克先生開腔了,洪亮而清晰地問桌子道:「你是說——策列維裡安上尉被人殺害了,是嗎?」

  他問話的最後一個字剛出口,回答就出來了,桌子只搖了一下,搖得這麼厲害而又這麼肯定,幾乎倒了下來——「是的!」

  羅尼甩開手,顫抖地說:「我說,這玩笑無聊透了!」

  「開燈。」萊克羅夫特先生說。

  布爾納比少校站起來開燈,光線猝然映照出大夥蒼白的面孔。人們你望我,我望你,茫茫然,誰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羅尼不自然地笑著說:「當然,全是胡謅?」

  威爾裡特夫人說:「愚蠢的胡鬧,誰都不應該搞這種惡作劇。」

  「這並不是大家渴望的。」懷阿裡特說,「這是——啊?至少我是不想搞的。」

  羅尼感到一種無聲的責難在包圍自己,他說:「不是我搖桌子,我賭咒,我沒有這樣搖。」

  杜克先生說:「我也可以賭咒,你呢!萊克羅夫特先生?」

  「我當然沒有這麼搖。」萊克羅夫特氣乎乎地說。

  「你們都認為我不會搞這類惡作劇的,是嗎?」布爾納比少校大聲嚷嚷,「掃興極了!」

  「我的乖乖,懷阿裡特。是你搞的名堂?」。

  「我沒有、媽媽。我確實沒有,我不會搞這種事的。」

  女孩兒子掉淚了。人人局促不安。這個突然的打擊籠罩著愉快的約會。

  布爾納比誰開椅子,走到窗口,拉開窗簾,背對著房間向窗外眺望。

  萊克羅夫特望了一眼牆上的鐘,說:「五點二十五分。」又對一下自己的手錶。不知為什麼,各人都感到這個舉動有某種特定的意義。「我想,」他強裝著芙臉說:「我看我們還是喝雞尾酒吧!加菲爾德先生,你接鈴吧?」

  羅尼按電鈴。

  雞尾酒的各種配料都端來了。羅尼被指定調拌。這時,氣氛有些緩和了。

  羅尼舉起酒杯說:「歌大家一杯,怎麼樣?」

  只有在窗邊的少校默默無語,其餘的人都舉杯響應。

  「布爾納比少校,來一杯雞尾酒吧!」

  少校暮然醒悟,他慢慢回過頭來,「謝謝你,威爾裡特夫人,我不喝了。」他又一次眺望夜空,然後緩緩走向火旁的人群,「感謝你們提供了非常愉快的時刻。晚安!」

  「你不要走。」

  「看來是非走不可了。」

  「這樣的晚上,不要走這麼快。」

  「對不起,威爾裡特太太——那是非走不可的。除非這兒有電話。」

  「打電話嗎?」

  「對,打電話。說實話,我是——唉!只有得知策列維裡安確實安然無恙,我才放心。

  明知這都是愚蠢的迷信,可是它又講得那麼認真,當然,我是不相信這種荒唐的玩藝兒的——可是——」

  「但是,在西塔福特這個地方,你無處可打電話。」

  「對的!正由於不能打電話,我才非走不可。」

  「走——但你找不到車子上路,象這樣的黑夜,艾爾墨是不會出車的。」

  艾爾墨是本地唯一的車主,這輛舊福特牌車,以高價出租給那些要去埃克參頓的人。

  「不,不。車子根本用不著談了,威爾裡特太太,憑著兩條腿我可以到達那裡。」

  大家一致反對他。

  「噢!布爾納比少校,那是辦不到的,你自己說就要下雪了。」

  「一小時內不會下的,可能久些才下,那時我已到達那裡,用不著擔心。」

  「你不能走!我們不能讓你這樣做。」她極其不安和激動。

  但無論怎樣辯論和勸說對布爾納比都不起作用。他好象一塊頑石一樣的固執,對任何事情,他只要作出決定,就什麼力量也不能使他改變了。他決心步行到埃克參頓去,親眼看看他的朋友是否安然無恙。這話他反復說了十幾次。

  最後,大家終於理會了他的意思。

  他輕鬆地說:「我只是回家去拿個水壺。

  我到了那裡,策對維裡安會留我過夜的。真是可笑的鬧劇,我明白,一切定會平安無事,不要擔心,威爾裡待太太,下雪也好,不下雪也好,一兩個時辰之內,我就到達那裡了,再見!」

  他穿上大衣,點燃防風燈,出了門。一會兒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他走後,人們又回到火盆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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