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神秘的奎恩先生 | 上頁 下頁 | |
六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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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自己害了自己,」她主動說道,「她是個機靈姑娘。 曾和一個最不受歡迎的年輕人攪和在一起。是切爾西那幫人之一。寫戲劇、詩歌還有一些不健康的東西。當然,沒有人理解他們。然後他偷了某人的珠寶,被抓了起來。我忘了他們判了他多少年。我猜是五年,但你肯定記得?那是去年冬天。」 「去年冬天我在埃及,」薩特思韋特先生解釋道,「一月末我患了重感冒,醫生堅持要我呆在埃及。我錯過了許多事情。」 他的嗓音裡有一絲真實的遺憾。 「在我看來,那個姑娘很憂鬱,」公爵夫人又舉起了她的長柄望遠鏡說道,「我不能聽之任之。」 在她出去的路上,她在卡爾頓·史密斯小姐的桌子旁停下了,拍了拍那個姑娘的肩膀。 「哦,內奧米,你不是不認識我了吧?」 內奧米很不情願地站了起來。 「不,我記得你,公爵夫人。我看見你走進來了。我想很可能你大概認不出我了。」 她慢慢吞吞、懶洋洋地說著這些話,一副非常冷漠的態度。 「你吃完午飯後,來露臺上和我談談。」公爵夫人命令道。 「很好。」 內奧米打了個呵欠。 「駭人的舉止,」公爵夫人對薩特思韋特先生說,「卡爾頓·史密斯家所有的人都是這樣。」 他們在外面陽光下喝咖啡。他們在那兒呆了大約六分鐘時,內奧米·卡爾頓·史密斯懶洋洋地從旅館裡走了出來,加入到他們中間。她懶散地坐到一張椅子上,兩條腿很不優雅地伸展在前面。 一張不尋常的臉,突出的下巴,深陷的灰眼睛。一張聰敏、不快樂的臉——一張恰恰缺少美麗的臉。 「哦,內奧米,」公爵夫人尖刻地說,「你在忙些什麼?」 「哦,我不知道。混時間。」 「一直在畫畫兒?」 「有時候。」 「讓我看看你畫的畫兒。」 內奧米咧開嘴笑了笑。她並不怕專橫霸道的人。她被逗樂了。她走進旅館,再出來時拿著她的畫。 「你不會喜歡它們的,公爵夫人,」她警告說,「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不會傷害我的感情。」 薩特思韋特先生稍稍把他的椅子往近拉了拉。他的興趣被勾了起來。一會兒他更感興趣了。公爵夫人明顯地毫無同情心。 「我甚至看不出這些東西應該是什麼樣子,」她抱怨道,「天哪,孩子,從來沒有那種顏色的天空——也沒有那種顏色的大海。」 「那是我看到的它們。」內奧米平靜地說。 「哦!」公爵夫人說,審視著另一幅,「這幅畫讓我覺得毛骨悚然。」 「照道理應該是這樣,」內奧米說,「你在不自覺地誇獎我。」 那是一張用漩渦畫派畫法畫出的仙人學植物——僅此一點可以辨認出來。灰綠色中夾雜著強烈的顏色,果實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一個魔鬼的同色擴散狀派渦,多肉——像毒瘡般四周擴散。薩特思韋特先生打了個寒顫,把頭扭到一邊。 他發現內奧米正在看著他,理解地點著頭。 「我明白,」她說,「但它確實令人不快。」 公爵夫人清了清嗓子。 「現如今當個藝術家好像特容易,」她挖苦地說,「沒有任何臨摹的痕跡。你只是畫了一些畫——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畫的,但我敢肯定不是用畫筆畫的——。」 「調色刀。」內奧米打斷了她的話,又寬容地笑笑。 「一下子太多了,」公爵夫人繼續道,「簡直是在堆砌。你瞧!我說對了吧:每個人都說:『多聰明啊。』好了,我對這種東西沒耐心。給我——」 「一幅精彩的畫狗或馬的圖,埃德溫·蘭西爾畫的。」 「為什麼不能呢?」公爵夫人質問道,「蘭西爾有什麼不對?」 「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內奧米說,「他沒錯。你也沒錯。事物的最精華的部分總是漂亮、光潔、平滑的。我尊敬你,公爵夫人,你抓住了問題的實質。你遇到的生活是公平的,令人滿意的,你的結局是成功的。但是下層的人們看到的是事物下面的部分。就這一點來看,這是很有趣的。」 公爵夫人盯著她。 「我一點也不明白你在談什麼。」她宣佈說。 薩特思韋特先生仍在觀看那些草圖。他意識到在這些畫後面隱藏著完美的技法,這是公爵夫人意識不到的。他又驚又喜。他抬起頭看著那姑娘。 「你願意賣給我其中一幅嗎,卡爾頓·史密斯小姐?」他問道。 「你可以挑你喜歡的任何一幅,只需五個幾尼①。」那姑娘冷漠地說。 -------- ①幾尼:指一六六三年英國發行的一種金幣.等於二十一先令,一八一二年停止流通,後僅指等於二十一先令即一點O五英鎊的幣值單位,常用於規定費用、價格等。——譯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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