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神秘的奎恩先生 | 上頁 下頁
五九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那個姑娘與雨果·查恩利暗自勾結,」薩特思韋特先生說,「你知道的,蒙克頓,每個人都知道,他是個惡棍。他想他肯定會繼承爵位。」他猛地轉向查恩利夫人。

  「寫那封信的那個姑娘叫什麼名字?」

  「莫妮卡·福特。」查思利夫人說。

  「蒙克頓,從樓梯最高處大聲喊查恩利老爺的是莫妮卡·福特嗎?」

  「是的,現在你這麼一提,我相信是她。」

  「哦,那不可能,」查恩利夫人說,「我——我為此事去找過她。她告訴我一切都是真的。我後來只見她一次,但無疑她不可能一直演下去。」

  薩特思韋特先生的目光落在了阿斯帕西姬身上。

  「我想她能夠,」他平靜地說,「我認為她具有成為一名非常出色的演員所需要的素質。」

  「有一件事你沒有解釋清楚,」弗蘭克·布裡斯托說,「在那個帶露臺的房間地板上會有血。肯定會有。他們不可能在匆忙之中清洗乾淨血跡。」

  「對,」薩特思韋特先生承認道,「但有一件事他們能夠做到——一件只需要一兩秒鐘的事——他們能在血跡上扔塊布哈拉地毯。在那個夜晚之前,沒有人曾在那個帶露臺的房間裡見過那塊布哈拉地毯。」

  「我想你是對的,」蒙克頓說,「但儘管如此,那些血跡還是必須得在某個時候清洗掉吧?」

  「是的,」薩特思韋特先生說,「在午夜的時候。一個女人可以拎著水罐,端著水盆,走下樓梯,很容易地清洗掉那些血跡。」

  「但是要是有人看見她呢?」

  「這沒關係,」薩特思韋特先生說,「我現在說的是事情的本來面目,我說的是一個拎著水壺,端著水盆的女人。但是如果我說的是拎著銀水罐的哭泣的女郎,那麼就是這件事表面看起來的情況了。」他站起來走到阿斯帕西姬·格倫面前。「這就是你幹的事情,不是嗎?」他說。「他們現在叫你『帶頭巾的女人,』但就是在那個晚上,你扮演了你的第一個角色:『拎著銀水罐哭泣的女郎。』這就是為什麼你剛才碰翻了桌子上的咖啡杯。當你看到那個畫面時,你害怕了。你覺得有人知道事情真相。」

  查思利夫人伸出了她蒼白控訴的手。

  「莫妮卡·福特,」她喘息著說,「我現在認出你來了。」

  阿斯帕西婭·格倫尖叫了一聲一躍而起。她用力把矮個子的薩特思韋特先生推到一邊,渾身發抖地站在了奎恩先生面前。

  「那麼我是對的。確實有人知道!哦,我沒有被那件蠢事矇騙。那個所謂解決了問題的自吹。」她指著奎恩先生。

  「你在那兒。你在窗戶外面朝裡看。你看見了我們,雨果和我,幹的事。我知道有人在朝裡看,我一直感覺得到。然而當我抬頭看去時,那兒一個人也沒有。我知道某個人在觀察著我們。我覺得有一次我瞥見了窗邊的那張臉。這令我驚嚇了這麼多年。你為什麼現在打破沉默?這是我想知道的。」

  「可能這樣死者就可以安息了。」奎恩先生說。

  突然,阿斯帕西姬·格倫猛地沖到門口,站在那兒,轉過頭憤怒地扔過一堆話來。

  「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上帝才會知道有足夠的證人聽見了我說的那些話。我不在意,我不在意。我愛雨果,而且幫助他幹了那件令人毛骨依然的事情。後來他拋棄了我,他去年死了。如果你們願意,你們可以讓警察追蹤我,但是,正如那個小個子的乾巴老頭所說的,我是個相當棒的演員。他們會發現很難找到我。」她狠狠地把身後的門撞上,一會兒他們聽見前廳的門也被重重地摔上了。

  「雷吉,」查思利夫人大聲哭喊著,「雷吉。」淚水順著她的臉龐流淌下來。「哦,親愛的,親愛的,我現在可以回查思利了。我能和迪基住在那兒了。我能告訴他他的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世界上最好、最出色的男人。」

  「關於對這件事必須做些什麼,我們得非常認真地商量一下,」蒙克頓上校說。「阿利克斯,親愛的,如果你允許我送你回家,我將很高興和你談談這件事。」

  查恩利夫人站起身來。她走過去來到薩特思韋特先生面前,把雙手放在他的肩上,非常溫柔地吻了吻他。

  「死去這麼久了又活過來真是太美妙了,」她說,「你知道的,我過去就像死了似的。謝謝你,親愛的薩特思韋特先生。」她和蒙克頓上校走出了房間。薩特思韋特先生目送著他們。他已經忘記了弗蘭克·布裡斯托的存在,直到後者咕噥了一句他才猛地轉過頭來。

  「她是個可愛的人兒,」布裡斯托悶悶不樂地說,「但她不太像過去那樣有趣。」他憂鬱地說。

  「是藝術家在說話。」薩特思韋特先生說。

  「哦,她不是,」布裡斯托先生說,「我想如果我冒冒失失地去查恩利打擾,只會遭到冷遇。我不想去我不被歡迎的地方。」

  「親愛的年輕人,」薩特思韋特先生說,「假如你少在意一點你留給別人的印象,我想,你會更聰明、更快樂的。你最好還是除去你腦子裡一些非常陳舊的觀念,比如在我們的現代社會中人的出生背景有什麼重要性呢。你是那種女人們一直認為很帥的高大、勻稱的年輕人。而且,即使不能說肯定,你也可能有天賦。每天晚上上床之前反復地對你自己把這些話說十次,三個月之後去查恩利拜訪查恩利夫人。這是我給你的忠告。而且我是一個有相當豐富生活經驗的老人。」

  一抹非常迷人的微笑突然綻開在藝術家的臉上。

  「您對我真是太好了,」他突然抓住薩特思韋特先生的手,用力地握著說,「我感激不盡。我現在必須得走了。非常感謝您讓我渡過了一個最難忘的夜晚。」

  他四下看了看,好像要和某個其他的人說再見,然而吃了一驚。

  「我說,先生,您那位朋友已經走了。我根本沒見他走。

  他是個非常古怪的人,不是嗎?」

  「他來去都很突然,」薩特思韋特先生說,「這是他的性格特徵之一。人們不是總能看見他來來去去的。」

  「像小丑一樣,」弗蘭克·布裡斯托說道,「他是個隱形人,」說完為自己的玩笑開心地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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