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神秘的奎恩先生 | 上頁 下頁
二〇


  「你記得吧,當馬丁·懷爾德剛被捕的時候,他完全否認那天晚上他去過迪林山莊。他的陳述是他拿了槍到林中打獵去了。但當警方出示證據後,這番話不攻自破。他們在木制的邊門上和音樂室桌子上放著的其中一隻雞尾酒杯上都發現了他的指紋。然後,他承認他去看過巴納比夫人,他們進行了一番激烈的談話,但他努力使她平靜了下來。他發誓說他把槍放在了門外,靠牆立著,而且他離開的時候,巴納比夫人好好的,時間是六點十五過一兩分鐘。他說他直接回了家。但證據表明直到差一刻七點他才到家。如我剛講過的,兩地相距幾乎不到一英里,根本用不了半小時。他聲稱他完全忘了槍這回事。不太可能的一個陳述——但是「但是什麼?」奎恩先生問道。

  「嗯,」薩特思韋特先生慢慢地說,「這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嗎?當然,辯護律師嘲笑這個假設,但我認為他錯了。你知道,我認識許多年輕人,這些感情上的大吵大鬧令他們非常難過——尤其是像馬丁·懷爾德這類陰鬱、神經質的類型。而女人往往經受得住這種場面,而且事後會覺得很好,能保持冷靜。就像有一個安全閥平靜她們的神經。但我明白馬丁·懷爾德是在頭暈腦脹、痛苦懊喪的情形下離開的,絲毫沒有想到他倚牆而立的槍。」

  他沉默了幾分鐘,然後才繼續講。

  「然而這無關緊要。因為下面的情節太明顯了,很不幸。

  當人們聽見槍聲的時候,正好是六點二十。所有的僕人們都聽見了,廚師,廚師的女幫工,管家,女僕,還有巴納比夫人自己的女僕。他們沖進音樂室,發現她躺在她的椅子扶手旁邊,蜷成一團。開槍的位置緊靠她的後腦勺,所以子彈並未散開。至少兩顆子彈射人了大腦。」

  他又停頓了一下,奎恩先生漫不經心地問:

  「僕人們都作證了,我猜?」

  薩特思韋特先生點點頭。

  「是的。管家比其他人早一兩秒鐘到達,但他們的證詞完全相同。」

  「那麼他們都作證了,」奎恩先生沉思著說,「沒有例外?」

  「哦,我想起來了,」薩特思韋特先生說,「那個女僕只在審訊的時候被傳過。她後來去了加拿大,我猜。」

  「我明白了。」奎恩先生說。

  一陣沉默,不知怎的,這個小餐館裡似乎彌漫著一種不安的氣氛。薩特思韋特先生突然覺得好像他處於守勢。

  「她為什麼不該去呢?」他冷不丁地說。

  「她為什麼要去呢?」奎恩微微聳了聳肩道。

  不知為什麼,這個問題使薩特思韋特先生有幾分生氣。

  他想避開它——回到他熟悉的主題中去。

  「是誰開的槍這個問題不可能有多少疑問。事實上,僕人們好像有點失去了理智。房子裡沒人掌管。等有人想起來打電話給警察時,幾分鐘已經過去了。而且當他們去打電話時,發現電話壞了。」

  「哦!」奎恩先生說,「電話壞了。」

  「是的,」薩特思韋特先生說——突然感到他說了件至關重要的事情,「可能,當然,是被故意弄壞的。」他緩緩地說:「但這看起來沒什麼意義。死亡幾乎是瞬間的事情。」

  奎恩先生什麼也沒說,薩特思韋特先生覺得這個解釋不能令人滿意。

  「除了年輕的懷爾德,確實無人可懷疑,」他繼續道,「據他自己說,槍響的時候他剛離開房子三分鐘。而其他有誰會開槍呢?喬治爵土在隔著好幾家遠的橋牌聚會上。他六點半離開那兒,在大門口碰上了帶信給他來的僕人。最後一局六點半整準時結束——這毫無疑問。然後是喬治爵士的秘書亨利·湯普森。他那天在倫敦,而且在槍響的那個時刻確實在出席一個商務會議。最後是西爾維亞·戴爾。不管怎樣,她應該是有動機的,但就事實而言,她不可能和這件事有任何關係。她在迪林谷車站送別朋友,後者乘六點二十八分的火車。這樣她也被排除了。然後是僕人們。他們中的任何人能有什麼可能的動機?除了他們幾乎同時到達出事地點。不,肯定是馬丁.懷爾德。」

  但他說這話時底氣並不足。

  他們繼續吃午飯。奎恩先生不屬￿健談的那種性格,薩特思韋特先生說了所有他該說的話。但沉默並不是無結果的。其中充滿薩特思韋特先生不斷滋長的不滿意,僅僅因為一個人的默認就加強、孕育。

  薩特思韋特先生忽然嘩啦一聲放下他的刀叉。

  「假設那個年輕人真的是無辜的,」他說,「而他將被絞死。」

  他看起來對此非常震驚、傷心。依然,奎恩先生一言不發。

  「好像並不是——」薩特思韋特先生欲言又止,「她為什麼不該去加拿大?」他文不對題地把話結束了。

  奎恩先生搖了搖頭。

  「我甚至不知道她去了加拿大的什麼地方。」薩特思韋特先生不耐煩地繼續道。

  「你能找到她嗎?」奎恩先生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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