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神秘的第三者 | 上頁 下頁 | |
愛情偵探(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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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薩特思韋特自命不凡地說,「我必須把全部情況告訴你。」 他談了大約十分鐘。在黑暗中坐在車上,在夜幕裡向前疾馳,他感到有一股令人興奮的力量。即使他真的只是生活的旁觀者,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有駕馭語言的能力,他可以把零碎的字詞串起來,形成一幅圖案——一幅文藝復興時期的奇特圖案,圖案上有美麗的勞拉·德懷頓,有她白皙的臂膀和紅色的頭髮,也有保羅·德朗瓦幽靈般的黑色身影,那是女人心中的瀟灑偶像。 說完這些,他開始介紹奧爾德路。奧爾德路在亨利七世的時候,有人說,在那之前,就已經存在了。它是地地道道的英國式大道,兩旁有修剪整齊的紫杉,古老的喙形建築和魚塘,每逢星期五那裡的僧侶們都牢騷滿腹。 三言兩語,他就勾勒出詹姆斯爵士的形象。他是古老的德·威頓斯家族的合法後裔。很久以前,這個家族從這塊土地上千方百計謀取錢財,然後牢牢地鎖入金庫。因而,在艱難的歲月裡,不管別人誰家不幸破落,奧爾德路的主人們卻從未嘗過窮困潦倒的滋味。 薩特思韋特先生終於講完了。他確信,在講述的過程中他一直確信,他的話會引起聽者的共鳴。此刻他等待著他本應得到的讚歌。如他所願,他聽到了如下的讚歌: 「你不愧是一位藝術家,薩特思韋特先生。」 「我,我只是盡力而為。」這個小個子男人忽然謙卑起來。 幾分鐘後,他們已經拐進了詹姆斯爵士宅院的大門。此時,小汽車在房子門口停下來,一個警察急忙走下臺階迎候他們。 「晚上好,先生,柯蒂斯警督正在書房裡。」 「好的。」 梅爾羅斯快步跨上臺階,另外兩人跟在後面。他們三人穿過寬敞的大廳時,一個上了年紀的男管家從一道門口用恐懼的目光偷偷地注視著他們。梅爾羅斯沖他點點頭。 「晚上好,邁爾斯。這是一次不幸的事件。」 「的確是的,」男管家顫巍巍地說,「我幾乎不敢相信,先生,的的確確不敢。想想看,誰都能害死主人。」 「是的,是的,」梅爾羅斯打斷了他的話,「我一會再和你談。」 他闊步走向書房。一個膀大腰圓、軍人風度的警督恭敬地向他致意。 「事情很糟糕,先生。我還沒有弄亂現場。兇器上沒留下任何指紋,作案的人不管是誰,他都很內行。」 薩特思韋特先生看了一眼那個坐在寫字臺旁腦袋下垂的身影,急忙又把目光移開了。那人是從背後被人擊中的,猛烈的一擊把腦殼都擊碎了。真是慘不忍睹。 兇器扔在地板上,一尊大約兩英尺高的青銅塑像,底座濕漉漉地沾滿了血。薩特思韋特先生好奇地彎下身去。 「維納斯,」他輕輕地說,「這麼說他是被人用維納斯擊倒的。」 他腦子裡開始了富有詩意的思索。 「所有的窗戶,」警督說,「都關著,裡面上著插銷。」 他煞有介事地停頓下來。 「徹底地檢查一下,」警督不情願地說,「那,那,我們就會明白的。」 被害人身穿高爾夫球衣,一包高爾夫球杆零亂地散置在寬大的皮革長沙發上。 「剛從高爾夫球場回來,」警督順著警督的目光看了看,解釋道,「那是在五點一刻。他吩咐男管家把茶端上來,之後又按鈴讓自己的貼身男僕為他拿來一雙軟拖鞋。據我們瞭解,男僕是最後一個看見他活著的人。」 梅爾羅斯點了點頭,又把注意力轉向了寫字臺。 寫字臺上的許多飾物倒的倒、碎的碎,其中很顯眼的是一座又大又黑的琺瑯鐘,朝一側倒在桌子的正中央。 警督清了清嗓子。 「這就是你所謂的運氣,先生。」他說,「你看,鐘停了,停在了六點半。這告訴了我們罪犯作案的時間。太省事了。」 上校盯著那座鐘。 「如你所言,」他說,「很省事。」他停了一會,接著又說:「什麼該死的省事!我不喜歡省事,警督。」 他看了看隨他一起來的另外兩位。他的目光裡流露出懇求的神色,與奎因先生的目光碰在一起。 「真該死,」他說,「這太勻整了。諸位知道我什麼意思。事情不該像這樣發生。」 「你是說,」奎因先生喃喃低語,「座鐘不該像那樣倒下?」 梅爾羅斯注視他一會,然後又回頭盯著那座鐘。座鐘顯出可憐巴巴、天真無邪的樣子,凡是突然間被奪去尊嚴的物品都會給人這種感覺。梅爾羅斯上校小心翼翼地重新把它擺正。他一拳猛擊桌子,鐘震了一下,卻沒有歪倒。梅爾羅斯又擂了一拳,座鐘才有些勉強地慢慢地仰面倒下。 「謀殺案什麼時候被發現的?」梅爾羅斯忽然問道。 「快要七點鐘的時候,先生。」 「誰發現的?」 「男管家。」 「叫他過來,」警督說,「我現在要見他,順便問問,德懷頓夫人在哪裡?」 「她在躺著,先生。她的女僕說她已經躺下了,不見任何人。」 梅爾羅斯點點頭。柯蒂斯警督去找男管家。奎因先生若有所思地觀察著壁爐。薩特思韋特先生也在觀察壁爐,他瞧了一會悶燃的短棍木柴,之後爐蓖上的一個明晃晃的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彎腰撿起一小塊銀白色的弧形玻璃。 「您找我,先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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