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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波洛又提出一個問題,作為反駁:

  「你為什麼對布羅德欣尼那麼感興趣?為什麼呢?當你以前來這裡時,你向羅賓·厄普沃德要過親筆簽名嗎——你不是向名人索要簽名的那種人。你對厄普沃德一家有何瞭解?你來這地方的首要目的是什麼?你怎麼知道伊娃·凱恩死在了澳大利亞以及她離開英國時所使用的名字呢?」

  「你真善於猜測,不是嗎?好吧,我實在是沒什麼要隱瞞的。」

  她打開手提包,從一個破舊的皮夾子裡,她抽出一小張年深月久的報紙剪貼。上面是波洛迄今已相當熟悉的那張臉龐,伊娃·凱恩癡癡傻笑的臉龐。

  臉上橫寫著一行字:她殺了我的母親。

  波洛把它遞還給她。

  「是的,我認為是這樣。你的真名叫克雷格?」

  莫德點頭。

  「我被幾個親戚撫養長大——他們都待我很好。但是,那些事發生的時候,我已經懂事了,難以忘掉。我老想這事。想她這個人的做法。她壞透了——孩子們都知道!我父親只是——軟弱,而且是被她迷住了。但是他承擔了全部罪責。由於某些原因,我總相信是她幹的。噢,對了,在事情過後,我知道他是一個幫兇——但是那不完全是一回事,對吧?我總想查清楚她到底怎麼樣。當我長大成人,我雇偵探查過。他們追蹤她到澳大利亞,最近報告說她死了。她留下一個兒子——他自稱叫伊夫林·霍普。

  啊,這件事好像就這麼過去了。可是後來,我交朋友,認識了一個年輕演員。他提到從澳大利亞來了一個叫伊夫林·霍普的人,但是現在他稱自己是羅賓·厄普沃德,是個寫劇本的。我很感興趣,一天晚上,我朋友向我指出了羅賓·厄普沃德——他和他的母親在一起。於是我就想,不管怎麼說,伊娃·凱恩原來沒有死。相反,她有很多錢,驕傲得如同王后。

  「我來這裡有自己的打算。我感到好奇——不僅僅是好奇。好吧,我會承認的,我原來想,我要以某種方式與她扯平,報復她……當你提起有關詹姆斯·本特利案件的所有情況時,我立刻作出結論是厄普沃德太太殺了麥金蒂太太。伊娃·凱恩故伎重演。我碰巧從邁克爾·維斯特那裡聽說,羅賓·厄普沃德和奧裡弗夫人去看戲。我決定到布羅德欣尼,勇敢地與那女人當面對質。我本想——我搞不清楚我到底想幹什麼。我都告訴你吧——我隨身帶了一把手槍,那是我在戰爭中得到的。是想嚇唬她?還是想——說實話,我不知道……

  「就這樣,我到那裡去了。屋裡沒有聲音,門也沒鎖。我進去,你知道我怎麼找到她的。她坐在那裡,死了,臉色發紫,面部腫脹。我一直想著要做的所有那些事情都似乎顯得愚蠢又離奇。我知道,我的的確確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殺任何人,結果卻成了這樣……但是,我確實認識到,要解釋清楚我在那屋子裡都幹了什麼,可能是非常難辦的。那天晚上很冷,我戴著手套,所以我知道我沒有留下任何指紋,我也絲毫不認為會有人看見我。講完了。」她停了一會兒,又匆忙加了一句:「對此,你打算怎麼辦?」

  「沒什麼,」赫爾克里·波洛說,「我祝你一生好運,僅此而已。」清潔女工之死—尾聲清潔女工之死

  尾聲

  赫爾克里·波洛與斯彭斯警監正坐在維拉飯店慶祝勝利。

  咖啡端上來了,斯彭斯警監在椅子上向後一仰,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這裡的飯菜還不錯,」他心滿意足地說,「也許有點兒法國風味,不過,現如今你在哪裡還能吃到美味的牛排和烤薯條呢?」

  「你第一次來找我的那個晚上,我就是在這裡用的晚餐。」波洛想起了當時的情景。

  「從那以後就忙活開了。我把案子轉到您手上,波洛先生。您幹得很好。」他木然的臉上一絲淡淡的笑容也消失了,「很幸運,那個年輕人沒有認識到我們實際掌握的證據那麼少。啊,一個聰明的律師會將證據徹底推翻!不過,他完全喪失了理智,放棄了反戈一擊,坦白交代了出來,使自己身陷困境無以自拔。我們真幸運哪!」

  「並不完全是幸運,」波洛責備道,「我誘他中計,就像你釣魚上鉤一樣的道理!他認為我將對薩默海斯太太不利的證據看得很重,我當時態度嚴肅——當他發現不是這麼回事時,他受到的感覺反差太大,從心理上被粉碎了。再者,他是個膽小鬼。我揮舞著那把斧頭,他就認為我想砸他。極端恐懼總是能讓人吐露真情。」

  「你沒有受薩默海斯少校的驚嚇也夠運氣,」斯彭斯呲著牙笑道,「他當時怒髮衝冠,而且出擊迅猛,我擋在你倆中間可以說是千鈞一髮。他原諒你了嗎?」

  「啊,是的,我們現在是最牢不可破的朋友。我送給薩默海斯太太一本烹飪書。我還親手教她如何做煎蛋捲。天哪,在那個地方我受了多大的罪呀!」

  他閉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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