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清潔女工之死 | 上頁 下頁
五二


  「我見了薩默海斯太太,我猜是她。她帶我到臥室去。一隻老貓咪正臥在床上。」

  「薩默海斯太太會記得你嗎?」

  「別指望她能記得我。即使她能記住我,那也沒關係,是不是?不管怎麼說,現如今人們換工作總是很經常。但是我想她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她那種人不會記事。」

  莫德·威廉斯的聲音裡隱約有一絲痛苦。

  「在布羅德欣尼你還見過其他人嗎?」

  莫德很尷尬地說:

  「噢,我見過本特利先生。」

  「啊,你見過本特利先生。很偶然遇見的?」

  莫德在椅子裡扭動了一下。

  「不,事實上,我事先給他發了一張明信片。告訴他那天我要去,問他是否願意和我見面。不是說要到什麼地方去。一塊彈丸之地,既沒有餐館又沒有電影院可以去坐坐。事實上,我們就趁我等公共汽車的時候,在車站談了一會兒話。」

  「這是在麥金蒂太太死以前吧?」

  「是的。不過,在那之前不太久的時候。因為幾天之後,報紙上就登出了麥金蒂太太遇害的消息。」

  「他對你提過他的女房東嗎?」

  「我想沒有。」

  「你沒有跟布羅德欣尼的其他人說過話嗎?」

  「呃——只和羅賓·厄普沃德先生說過話。我聽過他在收音機裡講話。我看見他從他院子裡出來,根據他的照片認出了他。我確實向他要過他的照片。」

  「他給你了嗎?」

  「給了。他態度好極了。我當時沒帶本子,但是我有一張記事便箋,他就掏出他的自來水筆,在上面題了字。」

  「你還看見過別的人嗎?」

  「噢,我當然知道卡彭特夫婦。他們經常來基爾切斯特。他們的車很漂亮,她的衣服很美。人們說他會成為我們的下一任議員。」

  波洛點點頭。然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來他總是隨身帶著的那個信封,在桌上攤開了那四張照片。

  「你認識這些照片上的什麼人嗎——怎麼回事?」

  「我看見了斯卡特爾先生。他剛剛走出去。我希望他沒有看見我和你在一起。不然他也許會感到有些奇怪,你知道,人們正到處議論你,說你是從巴黎派來的。」

  「我是個比利時人,不是法國人。不過沒關係。」

  「這些照片怎麼啦?」她躬下身仔細打量著,「這些人都相當過時了,是不是?」

  「最舊的一張是三十年前。」

  「衣服樣式又老又呆板,這些女人穿著打扮看上去愚蠢透頂。」

  「你以前見過她們嗎?」

  「你是說我認識這些女人,還是說我見過這些照片呢?」

  「怎麼理解都行。」

  「我記得我見過這一張,」她的手指停在了賈尼斯·考特蘭的帽子上,「在報紙上或者是在其它什麼地方見過,但是我記不清什麼時候見過。那個小孩看起來也有點熟悉。但是我記不得到底什麼時候見過這張照片;以前有一段時間了吧。」

  「所有這些照片都在麥金蒂太太死前的那個星期天刊登的《星期天彗星報》上。」

  莫德目光敏銳地看了看他。

  「這些照片與案子有關?這就是你想讓我——」

  她的話沒有說完。

  「對,」波洛說,「正因為如此。」

  他從口袋裡拿出來一份東西給她看。那是從《星期天彗星報》上剪下來的文章。

  「你最好讀一讀。」他說。

  她仔細讀著。她那明亮的金色頭髮披散在那張剪下來的報紙上。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

  「這麼說,是這些人幹的了?讀這篇文章使你有了新的發現?」

  「你的解釋非常恰當。」

  「但是,我還是不明白——」她沉默了一會兒,靜靜地思考著。波洛沒有說話。然而,他無論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多麼愉快,他總是樂於傾聽別人的想法。

  「你認為這些人中有一兩位在布羅德欣尼?」

  「可能吧,難道不可能嗎?」

  「當然。任何人都可能在任何地方……」他說著,手指停在了伊娃·凱恩正在傻笑的漂亮的臉上,「她現在應該相當老了——大概和厄普沃德太太年紀不相上下吧。」

  「大概是那樣。」

  「我剛才正在想的問題是——她這種女人——肯定有幾個人會對她懷有惡意。」

  「那是一種看法,」波洛語調緩慢地說,「是的,是有人這麼看。」他又加了一句,問道:「你記得克雷格的案子嗎?」

  「誰能不記得呢?」莫德·威廉斯說,「我當時只是個孩子,但是,報紙現在總是拿他的案情和其它案例比較。我認為誰也不會把這事忘掉,你說呢?」

  波洛猛然抬起頭。

  他在想,她聲音裡突然發出的痛苦的語調源於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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