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清潔女工之死 | 上頁 下頁
二六


  因為她的話明顯是指她的女傭,而並非指前來拜訪的客人,所以波洛沒有注意它,不覺得她是在冒犯自己。

  他想到迪爾德麗·亨德森好像是個頭腦相當簡單的年輕女人,簡單到在社交場合很不會說話的程度。

  樓上的房間裡擺滿了各種小擺設,這是一個愛好旅遊的女人的房間。這個到過世界上很多地方去旅遊的女人,看來下決心在她所到的每一處都買一份那裡的紀念品。大多數的紀念品很明顯可以看出是為了取悅遊客和賺錢而製作的。房間裡的沙發、桌子和椅子都擺得太多,衣服、布料也多得過分,因而空間顯得太小。在這所有的擺設、衣服的正中間端坐的就是那位韋瑟比太太。

  韋瑟比太太看起來是個小女人,一間寬大的房間裡的一個哀婉動人的小女人。這就是那種效果。但實際上,她並不像她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小。「可憐的小小我」這盤磁帶如果放在這個房間裡播放的話,肯定會達到它的最佳效果。

  她此時正舒舒服服地靠在一個沙發上,在她旁邊放著書本和一些針線活兒,另外還有一杯橘子汁和一盒巧克力。她愉快地說道:

  「您得原諒我不能站起來迎接您,但是大夫堅持要我這樣做,每天都要休息好。如果我不按照別人吩咐的那麼做,每個人都會責備我的。」

  波洛接過她伸出的手,帶著很得體的敬意微微鞠了鞠躬。

  他的身後傳來了迪爾德麗固執的聲音:

  「他想要知道麥金蒂太太的情況。」

  那只嬌弱精巧的小手,馴服地放在波洛的手掌中,使波洛一時間感覺自己握著的是一隻小鳥的爪子。但這可不是一種精美的細瓷器的那種爪子,而是一隻鋒利無比,貪婪食肉的利爪。

  韋瑟比太太輕聲笑著說:

  「你多可笑啊,親愛的迪爾德麗。麥金蒂太太是誰呀?」

  「噢,媽媽,您真的應該記得,她替我們幹過活兒,就是被人殺死的那個清潔婦女。」

  「別說了,親愛的,這太可怕了!她死後好幾個星期我一直都很緊張。可憐的老女人!可是她怎麼這麼傻,竟然把錢藏到地板下面,她應該把錢存到銀行裡去。我當然記得這些事情,我只是忘了她的名字。」

  迪爾德麗很遲鈍地又重複了一遍:

  「他想知道她的情況。」

  「噢,現在請您坐下來吧,波洛先生。我非常好奇,倫德爾太太剛剛打來電話說,我們這兒來了一位非常著名的犯罪學家。她告訴我一些您的情況,當弗裡達那個傻子說有一位客人時,我相信那肯定是您。我於是吩咐下去,把您請到樓上來,現在,請您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像您女兒說的那樣,我想瞭解麥金蒂太太的情況,她在這兒做過工。我知道她每星期三來照顧您,而正是在星期三,她遇害死了,所以,在她死的當天,她在您這裡幹過活,對不對?」

  「我想是這樣的,現在我說不準,時間過去這麼久了。」

  「是的,事情過去好幾個月了,可那天她有沒有說什麼——什麼特別的話?」

  「那種女人總是說話太多,」韋瑟比太太厭惡地說,「沒有人真願意聽,可不管怎麼著,她總不會說那天晚上她會被人搶劫、遭人殺害吧,對不對?」

  「凡事總有原因和結果。」波洛說。

  韋瑟比太太皺了皺眉頭。

  「我不明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也許我自己也不明白——至少現在還不明白。我正在努力打破疑團,尋找線索……您看週末報紙嗎,韋瑟比太太?」

  她的藍眼睛睜得大大的。

  「是的,當然了,我們這裡有《觀察家報》和《星期天時刻》,為什麼問這個呢?」

  「我想知道。因為麥金蒂太太看過《星期天彗星報》和《世界新聞報》。」

  他停頓了一下兒,但沒有人作出任何反應,韋瑟比太太歎了口氣,又微微閉上了她的眼睛。她說:

  「這太令人沮喪難過了,她的那個可怕的房客,我確實認為他腦子有些不太正常,可是他又顯然是個受過相當教育的人。那就使情況更糟了,對不對?」

  「您是這樣想嗎?」

  「當然,我就是這麼想的,多麼殘酷的罪行啊,竟然用一把砍肉用的斧頭,哎呀呀!」

  「警察從來也沒有找到那件兇器。」波洛說。

  「我想他可能是把它扔到水塘或什麼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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