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清潔女工之死 | 上頁 下頁


  「我還是要去,」赫爾克里·波洛的話音裡有一股忠誠的熱血在奔湧。「我要一如既往地親臨現場調查研究。」

  聽了這話,斯彭斯噘起了嘴巴。

  「您認為這有必要嗎?」

  「我認為非常必要!是的,非常必要。想想吧,我親愛的朋友,現在是我們面對現實的時候了。我們都知道什麼?什麼也不知道。因此,我們最好的希望就是假設我知道很多情況,這種假設,就是我們的希望。我是赫爾克里·波洛,我是偉大的、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的赫爾克里·波洛。而我,赫爾克里·波洛對於麥金蒂太太的一案的判決並不滿意;我,赫爾克里·波洛對案子的真相表示懷疑。我希望我能揭開它的真相,只有我自己才能正確估價它的真正意義,你明白嗎?」

  「然後呢?」

  「然後,經過我切實的努力,我會有所發現的,應該有所發現,毫無疑問,肯定會有明確的結論。」

  斯彭斯警監很不自在地看著這個矮個子。

  「聽著,波洛先生,」他說道。「您不要太冒險,我不希望您遇到任何不測。」

  「如果出了什麼事,您會證明您是不受任何牽連的,是這樣嗎?」

  「我不希望得到那種證明。」斯彭斯警監回答說。

  第四章

  赫爾克里·波洛極其厭惡地環視著房間的四周。這房間很寬敞,但毫無動人之處。他的手指沿著書架的邊緣滑過的時候,他做了個大鬼臉。但手指滑過的印痕證明了他的懷疑——到處都是灰塵。他小心翼翼地在一個沙發上坐下來。沙發由於繃斷了彈簧,在他身下吱吱叫著,一直往下沉。房間裡還有兩把年深日久,褪了色的扶手搖椅,感覺還稍好一點兒。第四把椅子好像是舒服些,可是,有一隻面目兇殘的大狗蹲在旁邊,似乎隨時都會發出嚇人的咆哮。波洛懷疑那狗有獸疥癬。

  房間的確很大,還貼著褪色的壁紙,牆上掛著一兩張油畫,油畫的邊框鑲嵌得很糟糕。椅子的罩布都已褪了色,而且肮髒不堪。地毯上到處都是破洞,圖案沒有一點讓人賞心悅目的樣子。有各種各樣的小擺設胡亂地擺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裡,桌子因缺了腳輪而顯得高低不平。一個窗戶是打開的,很明顯,世界上再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將它關上了。房門眼下倒是關著的,看樣子似乎也不可能關得太久,它的門閂總也閂不牢,稍有動靜,就會被風吹開,一陣陣寒風像旋渦一樣在房間裡打轉。

  「我得忍受痛苦,」赫爾克里·波洛自哀自憐地說。「是的,我正在忍受。」

  門突然開了,莫林·薩默海斯太太帶著一陣風進了屋,她環視了一下屋子,好像對遠處的人喊了聲:「什麼?」隨即轉身又出去了。

  薩默海斯太太一頭紅色頭髮,一臉明顯的雀斑,通常當她放下手裡的東西或找東西的時候,總是將周圍攪得一團糟。

  赫爾克里·波洛被驚得跳了起來,用力將門關上。

  過了一會兒,門又開了,薩默海斯太太重新出現在門口。她這次手裡端著一個大搪瓷盆,還拿了一把刀。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莫林,那只貓又生病了,我該怎麼辦?」

  薩默海斯太太喊道:「我馬上就來,親愛的,看好它。」

  她放下瓷盆和刀子,又出去了。

  波洛再次起身將門關上,他說:

  「看來這罪我是遭定了。」

  一輛車駛來,那只大狗從椅子旁跳了起來,發出尖利的咆哮聲,它跳上一隻靠近窗戶的小桌子,那桌子「哢嚓」一聲被壓倒了。

  「天啊,」赫爾克里.波洛說,「它竟然如此經不起重量!」

  門突然開了,冷風尖叫著掃蕩著整個房間,那只狗沖了出去,一直咆哮個不停。莫林的聲音傳來,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

  「約翰尼,你為什麼不記著關上後門,這些可惡的老母雞正在食品櫃裡偷食吃呢。」

  「就是這種條件,」赫爾克里·波洛深有感觸地說,「我每星期竟要付給他們七個幾尼。」

  門「砰」的一聲被撞了一下,從窗戶傳來母雞憤怒的咯咯叫聲。

  隨著門被打開,莫林·薩默海斯太太闖了進來,大叫著撲向那只瓷盆。

  「我怎麼也想不起來我把這盆放到哪兒了。先生——嗯——我的意思是您是否介意我在這裡切豆子?廚房裡的味道實在太糟糕了。」

  「夫人,我很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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