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尼羅河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四五


  雷斯跟白羅迅速交換了一下眼色。

  「然後呢?」雷斯催促道。

  「鄂特伯恩小姐向船尾走去,我則回房休息。」

  一陣敲門聲。船經理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包濕漉漉的東西。

  「我們找到了,上校。」

  雷斯接過包裹,打開一層又一層的絨布。一條染上粉紅色彩的劣質手絹卷著一把鑲有珍珠柄的小槍掉了出來。

  雷斯用頗為得意的目光望一望白羅。

  「瞧,」他說,「我的估計沒錯。的確是給拋進河裡去了。」

  他把手槍放到手掌上。

  「你說呢,白羅先生,這把槍是否就是那晚你在瀑布酒店見到的一把?」

  白羅謹慎地檢查了一遍,鎮靜地說:「不錯,正是這把。

  其上有精細的刻工及編寫字母J·B。造型別致而富於女人味,但無疑也是一把致命的武器。」

  「點二二口徑。」雷斯喃喃地道。他打開槍膛。「發射了兩粒子彈。不錯,看來沒有任何疑問。」

  梵舒樂小姐重重地咳了一聲。

  「我的圍巾又怎麼樣?」她問。

  「夫人,你的圍巾?」

  「是的,你剛才拿著的正是我的天鵝絨圍巾。」

  雷斯拉起那濕透的布料。

  「這是你的,梵舒樂小姐?」

  「當然是我的!」老婦人厲聲道,「我昨晚遺失的,我還四處問人有沒有見到。」

  白羅以詢問的眼光看一看雷斯,後者點頭表示同意。

  「你最後見到這圍巾是在哪裡,梵舒樂小姐?」

  「昨天晚上在瞭望廳我還用過,到要上床休息就找不著了。」

  雷斯鎮靜地說:「你曉得它曾被用作什麼用途嗎?」他攤開圍巾,用手指顯示出布上燒過的痕跡和幾個小洞。「兇手利用它包著手槍,減低聲浪。」

  「荒謬透頂!」梵樂小姐厲聲說,枯槁的雙頰驟然變色雷斯說:「梵舒樂小姐,你若肯告訴我以前你跟道爾太太的交情,我會很感激。」

  「以前從來沒有什麼交情。」

  「但你知道她?」

  「我當然知道她是誰。」

  「但你倆的家族並沒有交往?」

  「我們家族的人素來是不喜歡隨便結識外人的,雷斯上校。我的母親從來沒有想到要去拜訪赫茲家。他們除了有錢外,根本是無名小卒。」

  「梵舒樂小姐,這就是你所要說的了?」

  「除了剛才所講的,我沒有什麼要說的了。林娜·道爾在英國長大,我在登上『卡拿克』號之前,跟她素未謀面。」

  她站起來。白羅為她開門,她昂首走出去。

  室內兩人互望了一眼。

  「這就是她的故事。」雷斯說,「她是決不會反口的了。這可能是事實,我可不敢說。不過──羅莎莉·鄂特伯恩?我倒沒有想過會是她I」白羅困惑地搖搖頭,突然以手掌拍桌。

  「但這不合情理!他叫道,「去他的,不合情理!」

  雷斯望著他。

  「你究竟指什麼?」

  「我是說直到目前,一切是那麼清楚、明顯。有人要殺林娜·道爾;有人偷聽到昨晚在瞭望廳所發生的事情;有人偷溜進去,偷走手槍──記住,是賈克琳·杜貝爾弗的手槍;有人用那槍殺死林娜·道爾,然後在牆上寫個『J』字……一切不是很明顯嗎?箭頭都指向賈克琳·杜貝爾弗。

  然後兇手怎麼做?留下手槍──殺人的兇器──是賈克琳·杜貝爾弗的手槍,讓每個人都能找到?不,他竟然把手槍──這致命的證據,拋進河裡去!為什麼,老友,究竟為什麼?」

  雷斯搖搖頭。「的確很古怪。」

  「不單古怪──簡直不可能!」

  「不是不可能,事情恰恰是這樣!」

  「我不是說這不可能發生,我是說事件的程序不可能是這樣。一定有不妥當之處。」

  16

  雷斯上校用好奇的眼光望著他的同事。他尊重——他有理由尊重——白羅那聰明的腦袋。但此刻他卻無法追隨這老朋友的想法。不過,他沒有發言;事實上,他向來甚少追問;他只知直截了當地解決眼前的事務。

  「下一步該怎麼辦?查問鄂特伯恩小姐?」

  「不錯,這樣我們可以推近一點。」

  羅莎莉·鄂特伯恩很不禮貌地走進來,臉上沒有絲毫緊張或恐懼,只有不樂意和慍怒。

  「到底什麼事?」她問。

  答話的是雷斯。

  「我們正在調查道爾太太的死因。」他解釋。

  羅莎莉點點頭。

  「你能告訴我昨晚你做些什麼事嗎/羅莎莉想了一會。

  「母親和我很早就休息──大概是十一點以前。我們沒有聽到什麼特別的聲響,只是貝斯勒醫生門外似乎有點擾攘。我聽見那老醫生沉重的德國口音。到了今天早上,我才知道發生了事情。」

  「你有沒有聽見槍聲?」

  「沒有」「你可曾離開房間?」

  「不曾。」

  「你很確定?」

  羅莎莉瞪著他。

  「你什麼意思?當然我確定。」

  「譬如,你並沒有走過船的右舷,拋東西進河裡?」

  羅莎莉的臉色驟變。

  「有法令規定不准丟東西進河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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