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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你是說這不是你丈夫畫的?是其他人畫的?」

  「喔,不,的確是威廉畫的,我想他在目錄上叫它『河邊屋』。可是本來不完全一樣,有一點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

  鮑斯柯溫太太伸出被泥土弄髒的手指,指著河邊橋下的一點。

  「看到沒有?」她說:「橋下系著一艘船,對不對?」

  「對,」湯米困惑地說。

  「可是我最後一次看到畫的時候,上面並沒有船,絕對不是威廉畫的。畫展的時候,畫上根本什麼都沒有。」

  「你是說後來又有人畫上那艘船?」

  「對,很奇怪,不是嗎?我不懂為什麼。我剛看到那艘船的時候,覺得很驚訝,因為那地方本來並沒有船,後來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威廉畫的,是其他人。可是我真不像為什麼?」

  她看看湯米。

  湯米沒辦法回答她的問題,只有回看著鮑斯何溫太太。要是愛妲姑姑看到她,一定會說她是個浮躁的女人,可最湯米不同意這種說法。她的態度很曖昧,常常會從一個話題突然跳到另外一個話題。她所說的話經常和一分鐘以前所說的話毫不相干。湯米覺得像她這種人心裡知道的往往比嘴上願意說的多得多。她愛過她丈夫嗎?或者嫉妒她丈夫?輕視他,從她的言談。態度之中,實在看不出什麼線索,可是湯米感覺得到,橋下系著的那艘船讓她心裡很不安。她不喜歡那兒多出一艘船。突然之間,他懷疑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時間隔得這麼久了,她真的記得鮑斯河溫有沒有在橋下畫那艘船嗎?看起來實在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要是她最後一次看到畫只是一年前——可是顯然遠不只一年——但是鮑斯何溫太太卻為了那艘小船而不安。他又看看她,發現她也在看他——她好奇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仿佛在深思著什麼。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她問。

  至少這還不難回答,湯術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今天晚上先回家看看有沒有我太太的消息,要是沒有。

  我明天就親自到薩頓村去,」湯來說;「希望能在那兒找到內人。」

  「那要看情形了。」鮑斯柯溫太太說。

  「看什麼情形了。」湯米嚴厲地問。

  鮑斯柯溫太太皺皺眉,然後自言自語似地喃喃說;「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誰現在在哪裡?」

  本來鮑斯何溫太太已經把眼光從他身上移開,現在又轉回他身上。

  「喔」她說;「我是說你太太,」又說:「希望她平安無事。」

  「她當然會平安。告訴我,鮑斯何溫太太,那地方——薩頓村——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

  「薩頓村那個地方?」她想了想,答道;」不,我想沒有,那『地方』沒什麼不對,」「我想應該說那棟房子,」湯米說;「河邊那棟房子——不是薩頓村,」「喔,那棟房子,」鮑斯柯溫太太說:「那實在是棟好房子。

  你知道,本來是蓋給情人住的。」

  「有情人住過嗎?」

  「偶而,不過不多。屋子既然是蓋給情人住的,就應該讓情人住。」

  「而不應該被別人當做其他用途?」

  「你反應很快,」鮑斯柯溫太太說;「你瞭解我的意思,對不對?要是你把一棟房子用到其他不對的用途上,房子一定也會不高興」「你知道這幾年有什麼人住過嗎?」

  她搖搖頭,「不,我對那棟房子什麼都不知道,因為它對我從來都不重要。」

  「可是你卻想到一件事——或者一個人?」

  「嗯,」鮑斯柯溫太太說;「你說對了,我確實想到——一個人。

  「不能告訴我一點關於這個人的事嗎?」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鮑斯柯溫太太說;「有時候,你就是會突然想到:某人現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有些什麼道遇或發展。你會覺得」——她搖搖手——「你需不需要人手?」

  她問得很突然。

  「人手,」楊米嚇了一跳。

  「嗯,我剛好知道附近有兩三個。也許你搭火車前該吃點東西,車站在滑鐵盧,」她說:「我是說搭往薩頓村的火車。以前要在貝辛市場換車,現在可能還要。」

  這是逐客令,他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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