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美索不達米亞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六二


  「先看看卡爾·瑞特。假若考察團裡有一個團員可能是威廉·巴斯納,那麼瑞特就是那個最可能的人。但是,假若他的確是威廉·巴斯納,那麼他一定是一個才藝出眾的演員!假若他就是他自己,他有殺人的理由嗎?

  「由雷德納太太看來,卡爾·瑞特太容易征服,不是一個好獵物。他會立刻匍匐在地下崇拜她。雷德納太太輕視這種不加辨別的崇拜方式——而且這種逆來順受的可憐蟲態度往往會使女人表現出她的最壞一面。雷德納太太對待卡爾·瑞特的方式表現出實在是故意用殘酷的手段,她老是忽而嘲笑他,忽而刺激他。她使那個可憐蟲非常痛苦。」

  白羅忽然停下來,用一種講知心話的態度,親切地對那年輕人說。

  「我的朋友,把這話當做給你的一個教訓吧。你是一個男子漢,那麼,你的行為就得像男子漢一樣!一個男子漢奴顏婢膝地討好女人是違反自然的,女人與自然幾乎有完全相同的反應!記住,拿起你能夠到的最大的碟子對著一個女人的頭扔過去,比每當她望你一眼時,你就像女人似的搖尾乞憐好。」

  他不再用私人談話的態度,改用他那講演的方式。

  「卡爾·瑞特會不會讓她刺激到極痛苦的程度,以致於反抗她,結果把她打死?癰苦會給人一個奇怪的影響。不能肯定他說情形不是如此!

  「其次是威廉·柯爾曼。他的行為,瞧瑞利小姐的說法,的確是可疑的。假若他就是兇手,就只可能有一個原因:他那樂天的個性裡面隱藏一個威廉·巴斯納的個性,我認為威廉·柯爾曼本人不會有兇手的性格,他的毛病也許在另一個方面。啊,也許列瑟蘭護士猜出是什麼吧?」

  那個究竟是怎樣做法?我相信我當時並未露出仿佛是在想什麼。

  「其實我沒猜想什麼。」我說,有點猶豫。「但是,假若真是這樣。柯爾曼先生確實親口說過,他可能成為第一流的偽造專家。」

  「說得很中肯。」白羅說,「所以,假若他仿造那些信,絲毫不會有困難。」

  「聽著!聽著!聽著!這就是所謂『誣陷』。」

  白羅繼續說下去:「至於他是不是威廉·巴斯納,這種事情是難以證明的。但是柯爾曼先生談到過一個監護人——不是父親——那麼,就沒有確實的證據可以否決我的想法。」

  「胡鬧!」柯爾曼先生說,「你們大家為什麼聽這傢伙這樣打擊我的話呢?」

  「這三個年輕人,現在只剩下愛莫特先生了。」白羅繼續說,「他也可能是威廉·巴斯納假扮的。如果他可能要除掉雷德納大大,不管個人方面的原因是什麼,我不久就發現到我沒辦法從他的口中找出答案。他守密的能耐是出人意外的。我們沒有絲毫辦法能激動他或騙他暴露本來面目。在所有團員之中,唯有他對雷德納太太的個性判斷得最正確、最冷靜。我以為他始終瞭解她確實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她的個性給他一些什麼樣的印象,我沒辦法發現。我想,雷德納太太本人可能讓他這種態度刺激得火冒三丈。

  「我可以說,在所有團員之中,就個性與能力而言,我覺得愛莫特先生最適合圓滿地完成一個殺人任務,不但手法聰明,時間也計劃得非常準確。」

  愛莫特先生這才把眼光由自己的靴尖上抬起來。

  「謝謝你。」他說。

  他的聲音似乎只含一點點感到有趣的意味。

  「我的名單上最後兩個名字是瑞洽德·賈雷和拉維尼神父。

  「按照列瑟蘭護士和其他幾個人的證詞,賈雷先生和雷德納太太彼此之間有惡感。他們兩人都勉強裝得客客氣氣。另外一個人,瑞利小姐,卻有完全不同的看法。她認為他們兩人那種不自然的客氣態度有迥然不同的原因。

  「我不久就覺得,毫無疑問的,瑞利小姐的想法是正確的。我是利用一個簡便的辦法得到這個確切的結論:我想法子激得賈雷先生不顧一切,毫不防備的說出一套話。那並不難。因為我不久就看出他正處於一種極緊張的狀態。其實,他以前——現在也是——幾乎已經完全崩潰了。一個人的痛苦已經忍受到不可再忍的程度時,他就沒有多大力量抵抗。

  「賈雷先生的防線幾乎立刻就崩潰了。他對我說一態度很真摯,我絲毫不懷疑——他憎恨雷德納太太。

  「毫無疑問,他說的是實話。他確實恨她,但是,他為什麼恨她呢?

  「我已經說到一種女人具有足以惹禍的魔力。但是,男人也有那樣的魔力!有一種男人能夠毫不費力地使女人迷上他們。這就是現在大家稱為『性感』的力量。貿雷先生充分地具備這個特點。一開始他對他的朋友兼雇主忠心耿耿,但對他的大太漠不關心。這就不合雷德納太太的脾氣。她必須支配一切。於是,她就著手使他成為她的俘虜。但是,我相信,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一件預料不到的事發生了。她自己,也許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為一種勢不可當的感情征服,成為一個犧牲品。她墜入情網——真正的墜入情網——愛上瑞洽德·賈雷。

  「他呢——不能抗拒。這就是他一直忍受的,那種神經緊張的實在原因。他這個人讓兩種敵對的情感折磨得不成人樣。他愛露伊思·雷德納——是的,但是他也恨她。他恨她是因為她破壞了他對好友的忠誠。一個被迫違反自己的心意而愛上一個女人的人,他的恨已經達到舉世無匹的程度。

  「我這裡已經找到我所需要的動機。我相信,在某一種時刻,瑞洽德·賈雷可以做的一件最自然的事就是用他最大的杏力向那迷住他的那個美麗面孔重重一擊。

  「我一直相信露伊思·雷德納的命案是一種情殺案。我以為賈雷先生就是犯這種罪的理想兇手。

  「現在就留下另外一個可以冠上兇手罪名的人——拉維尼神父。關於那個由窗外向內窺探的陌生人,拉維尼神父的說法和列瑟蘭護士的說法有一些差別。這件事便把我的注意直接轉移到那位神父身上。不同的證人提出的說明都有一些差別。但是這一次的差別很大。而且,拉維尼神父堅持那個人的特點——斜視眼_應該讓我們更容易辨認那個人。

  「但是不久我就覺得列瑟蘭護士把那個生人形容得實際上相當確切,可是拉維尼神父的說法顯然不是那樣。看起來仿佛是拉維尼神父有意引我們往錯誤的方向想——仿佛他不希望那個人讓我們捉住。

  」但是,情形假若如此,他必定知道一些這個奇怪人物的事。他已經讓人看到同那個人談話。但是他們談些什麼,他的說法只是他的一面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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