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美索不達米亞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六〇


  「這是一個很難解答的問題——最容易解答的法子可以說是雷德納太太感到無聊,想有更富於戲劇性的事。但是,那種解答,我不十分滿意。這樣的戲,我以為似乎太庸俗、太粗魯,與她那種愛挑剔的個性不符合。

  「唯一的辦法就是對這個問題,保持一種容許各種可能爭論的態度。

  「這裡有三個肯定的可能:一、那些信是雷德納太太自己寫的;二、那些信是佛瑞德瑞克·巴斯納或者他的弟弟威廉·巴斯納寫的:三、那些信也許原來是雷德納太太或者她的前夫寫的,但是現在是偽造的——那就是說,那是另外一個發覺到以前那些信的人寫的。

  「現在我該直接考慮考慮雷德納太太身邊的人了。

  「我首先看看每個團員要想謀害她實際上有什麼機會。

  「粗略地說,表面上看來,就機會而言,任何一個人都可能害死她,不過有三個人除外。

  「雷德納博士,有壓倒一切的證據可以證明他從未離開屋頂;賈雷先生在古丘挖掘場值班;柯爾曼先生在哈沙尼。

  「但是,我的朋友們,這些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明都不像表面看來那樣好。我可以把雷德納博士不在現場的證明除外。絕對沒有疑問,他一直都在屋頂,直到命案發生一小時又一刻以後他才下來。

  「但是,是否可以十分確定賈雷先生一直都在古丘挖掘場?

  「在命案發生時,柯爾曼先生實際上下直都在哈沙泥嗎?」

  比爾·柯爾曼的臉紅了。他張開嘴,然後又閉上,不安地四下裡望望。

  賈雷先生的表情沒變。

  白羅口齒伶俐地繼續說下去。

  「我也考慮到另外一個人。我覺得這個人如果到了極激動的時候,可能會殺人。瑞利小姐有勇氣、有頭腦,也有一種相當無情的性格。當瑞利小姐同我談起那死去的女人時,我開玩笑地對她說,我希望她有一個不在犯罪現場的辯解。我想當時瑞利小姐就會覺得出,至少在心裡有殺人的意圖,至少,她馬上說了一句很愚蠢、毫無意義的謊話。她說她那天下午在打網球。第二天我偶然同詹森小姐談話才知道瑞利小姐在命案發生時根本不是在打網球,實際上她就在這房子的附近。我想瑞利小姐如果與這個命案無關,她也許能告訴一些有用的資料。」

  他停下來,然後很鎮靜地說:「瑞利小姐,請你告訴我那天下午你實在看到什麼,好嗎?」

  女孩子沒有立刻回答。她仍望著窗外,並未回過頭來。當她說話的時候,那是一種超然的、慎重的聲音。

  「我午飯後騎馬出去,到挖掘場去。我到那裡的時候大約是兩點差一刻。」

  「你在挖掘場找到什麼朋友嗎?」

  「那裡除了那個阿拉伯工頭以外似乎沒有一個人。」

  「你沒看見賈雷先生嗎?」

  「沒有。」

  「奇怪,」白羅說,「魏利葉先生在同一天下午到那裡去的時候也沒有看見。」

  他瞧瞧賈雷,想讓他說點話,但是後者既未動一動,也沒說一句話。

  「你有什麼解釋嗎?賈雷先生?」

  「我去散步過,沒有什麼有趣的事發生。」

  「你是朝那個方向去散步的?」

  「在下面河邊上。」

  「不是往回家的路上走吧?」

  「對了。」

  「我想,」瑞利小姐說,「你是等候一個人,那個人沒來吧?」

  他瞧瞧她,但是沒回答。

  白羅沒有逼著問下去。他再對那女孩子說。

  「你看到其他什麼情形嗎?小姐?」

  「看到的,我到離考察團房子很遠的地方時,就注意到考察團的旅行車在那乾涸的河道上停下來。我想那件事有點怪,然後我看到柯爾曼先生。他低著頭走,仿佛是在尋找什麼。

  「你要注意,」柯爾曼先生突然說,「我——」

  白羅做一個很有威嚴的手勢叫他停下來。

  「等等。瑞利小姐;你同他講過話嗎?」

  「沒有,我沒有。」

  「為什麼?」

  那女孩子慢慢地說:「因為他不時驚慌地四下裡張望,顯得鬼鬼祟祟的樣子。他那樣子——我看了很不舒服,我就掉轉馬頭走開了,我想他不會看到我。我離他不很近,而且他一直專心做他的事。」

  「你聽著,」柯爾曼先生再也忍不住不講話了,「那一個,我承認,看起來好像可疑,但是我有很好的解釋。其實頭一天我無意中把一個很好玩的圓筒石印放到衣袋裡,而沒有放到古物室——後來把那件事忘了。後來我發現到那東西不在衣袋裡——我不知道把它掉到什麼地方。我不想因這件事受到責駡,就決定悄悄地好好找一找。我想一定是在我往返挖掘場的時候把它掉到地上了。那天下午我在城裡急忙把事情辦完,然後派一個工人採購,叫他早點回去,便回來找。我把那輛旅行車藏到不會有人看見的地方,仔細找了一個多小時。就是那樣,也沒找到那個該死的東西!然後,我再跳上車子,開回考察團。」

  「那麼,你沒有對他們說明真相?」白羅輕快地問。

  「這個——在那個情況之下,自然會那樣辦,你覺得對嗎?」

  「我不以為然。」白羅說。

  「啊,算了吧——不要找麻煩——那是我的座右銘!但是你不能把這個當把柄,說我有嫌疑。我根本沒進院子,而且你也不會找到什麼人說我進來過。」

  「那個,當然,就是困難的地方。」白羅說,「僕役們證明沒人由外面進來,但是我考慮之後忽然想到,那實在不是他們所說的意思。他們發誓說沒有生人進來,但是沒人問他們是否有團員進來過。」

  「那麼,你去問他們好了,」柯爾曼說,「他們如果說是看到我或者是賈雷進來,我就是混蛋!」

  「啊!可是這就引起一個相當有趣的問題了。毫無疑問的,他們會注意到一個生人進來。但是,如果是一個團員進來,他們會注意嗎?同仁們整天出出進進的。我想,賈雷先生或者柯爾曼先生可能進來過。僕人們的心裡不會記得這樣的事。」

  「廢話!」柯爾曼先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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