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美索不達米亞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五四


  「可憐的女人!」他說,「她說她要考慮考慮嗎?啊?她就因此送了命。假若她只要說出來——那麼——立刻——」

  他說:「再把她的話一字不差地對我說一遍,好嗎?」

  我再說一遍。

  「她看出來一個人怎樣能夠由外面進來,而不會讓你們任何一個人看見嗎?來吧,護士小姐,我們到屋頂上看看,你要告訴我她站在什麼地方。」

  我們一起到屋頂,我把詹森小姐昨天站的地方確切地指給他看。

  「像這樣嗎?」白羅說,「那麼,我由這裡看到些什麼呢?我看到半個庭院——那個拱門——還有繪圖室、攝影室,和研究室的門,昨天院裡有人嗎?」

  「拉維尼神父正往拱門方向走,還有瑞特先生正在攝影室門口站著。」

  「我還是一點也看不出一個人怎麼能由外面進來,而你們沒一個看到。但是、她卻看出來了。」

  「哎呀,完了!她究竟看出什麼呢?」

  現在旭日冉冉東升,東方整個的天空上,玫瑰紅、橘黃,灰白和珍珠灰的色彩構成一個多彩多姿的面面。

  「多美的日出啊!」白羅輕輕地說。

  河水由我們的左面蜿蜒而上;古丘矗立在那裡,周圍勾出金黃色的輪廓。甫面是正在綻放花朵的果樹和寧靜的耕地。遠有傳來水車輪子呻吟似的聲音——那是一種微弱的,不像是塵世間的聲音。

  那景色美得令人難以置信。

  然後。就在我身邊,我聽到白羅發出一聲深長的歎息。

  「我真愚蠢,」他喃喃地說,「事實非常明白——非常明白。」

  25

  我沒工夫問白羅他是什麼意思,因為,這時候梅特藍上尉正往上面喊,叫我們下去。

  我們連忙走下樓梯。

  「白羅,你看,」他說,「這裡又有另外一個麻煩事了。那個修道士不見了。」

  「拉維尼神父嗎?」

  「是的,剛才才注意到這回事,剛才有人忽然想到他是唯一不在跟前的人,於是我們就到他房裡找,他的床昨天夜裡沒有人睡過的樣子,而且見不到他的蹤影。」

  這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噩夢、先是詹森小姐的死,然後又是拉維尼神父的失蹤。

  僕人都叫來問過,但是、他們的話都不能幫助我們瞭解這個不可思議的事,他們最後看見他是在頭天晚上大約八點鐘的時候,當時他說要在睡覺以前出去走走。

  沒人看見他散步以後回來。

  大門照例在九點鐘關好,並且閂上,不過,沒人記得曾經在早上開過閂,那兩個家僕都以為是另外一個開閂的。

  昨天夜裡拉維尼神父究竟回來役有?他在頭一次散步的時候是否發現一些可疑的事情?他是否後來再去查個究竟,結果成為另一個受害人?

  梅特藍上尉猛一轉身,只見瑞利大夫來了,後面跟著麥加多先生。

  「哈羅,瑞利,發現什麼嗎?」

  「是的,那東西是這裡研究室的。我剛剛同麥加多檢查過藥品的數量,那是研究室的鹽酸。」

  「研究室——啊?門鎖了嗎?」

  麥加多先生搖搖頭,他的手發抖;他的臉抽搐著,他的氣色已經壞得不像樣子。

  「我們沒有這種習慣,」他躡嚅著說,「你知道——剛才——我們一直在用那個房間。我——誰也夢想不到——」

  「那地方晚上上鎖嗎?」

  「是的——所有的房間都上鎖、鑰匙就掛在起居室裡面。」

  「那麼,任何人拿到那房間的鑰匙就可似拿到那種藥品了。」

  「是的。」

  「我想,那是一種普通的鑰匙吧?」

  「啊,是的。」

  「沒有什麼地方可以看出來是她自己從研究室拿出來的嗎?」梅特藍上尉問。

  「她沒有。」我肯定地大聲說。

  我感覺到有人在後面碰碰我,表示警告。原來白羅就在我背後。

  後來有一件相當糟糕的事發生了。

  那件事的本身不糟糕——其實,那只是那種不調和的情形使事情變得比什麼都糟。

  一輛汽車開到院裡來,一個身材矮小的人由車上跳下來。他戴一頂硬殼太陽帽,穿一件厚的軍用防水短上衣。

  雷德納博士正在瑞利旁邊站著,那人一直走到他跟前和他熱烈地握手。

  「啊,老兄,你在這兒!」他說,「真高興看到你,我是星期六下午經過這裡一到福吉瑪去和那些意大利人在一起。我到挖掘場去找你。但是那裡沒有一個歐洲人,而且,哎呀,我又不會說阿拉伯話,我沒時間到房子裡去,今天上午,我五點鐘離開福吉瑪——可以在這裡和你在一起兩小時——然後要去趕護航艦。啊,你們這個挖掘期的工作如何?」

  這情形真糟!

  那種興致勃勃的聲音,實際的態度,日常生活圈裡的穩健方式,現在統統都給拋到九霄雲外,他只是急急忙忙的闖進來,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注意到——完全是一團高興。

  難怪雷德納博士發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喘息,默默地望著瑞利,表示求援。

  瑞利大夫馬上挺身出來應付這個場面。

  他把那個身材矮小的人拉到一邊(他叫魏利葉,是個法國考古專家,曾經在希臘群島挖掘,這是我後來聽他們說的),把這裡出了什麼事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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