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美索不達米亞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 |
四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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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過?」他露出吃驚的樣子說。 「為——為每一個人難過,這實在太可怕了,尤其是為你難過。」 「為我?為什麼會為我難過?」 「這個——你們兩個人是這樣好的老朋友。」 「我是雷德納的老朋友,我並不是她的要好朋友。」 他說得仿佛真的很討厭她,我實在希望瑞利小姐能聽到他說的話! 「那麼,晚安。」我說了便匆匆回房。 在房裡我在寬衣上床之前無事忙地東摸模西弄弄,我洗了一些手帕和一雙可以洗的皮手套,又寫了日記。然後,當我真的要開始準備上床之前,再向門外瞧瞧,繪圖室的燈仍亮著,南邊房子的燈也亮著。 我想雷德納博士尚未睡,還在辦公室工作。我想是否該過去同他說聲晚安,對於這件事,我猶豫不決。因為我不想顯得似乎過分殷勤。他可能很忙,不想受到干擾、雖然如此,到未了,一種不安的心情驅使著我走過去,這樣做畢竟是無妨的,我只要說聲晚安,間他是否要我幫忙,然後就走開好了。 但是雷德納博士不在那裡,那個辦公室的本身是開著燈的,裡面除了詹森小姐之外什麼人也沒有。她伏在桌上哭,仿佛已經肝腸寸斷了。 那情形使我大吃一驚,她本來是那樣鎮定,那樣能控制自己的人,看到她這個樣子,真可憐。 「究竟是怎麼啦、親愛的?」我叫道。我摟著她又拍拍她。「好了,好了。這樣是無濟於事的,千萬不可獨自坐在這裡哭。」 她沒回答,我覺得出她痛苦萬分,抽噎得混身發抖。 「別哭,親愛的,別哭,」我說,「忍一忍,我去給你泡一杯熱茶吃。」 她抬起頭來說:「不必,不必,沒有關係,護士小姐,我這樣真太傻了。」 「你有什麼煩惱,親愛的?」我問。 她沒有馬上回答,後來她說,「這一切太可怕了。」 「現在不要想它,」我對她說,「木已成舟,不可挽救,煩惱是沒用的。」 她坐直些,然後開始輕拍著自己的頭髮。 「我是在自己愚弄自己,」她用她那沙啞的聲音說,「我一直在打掃這個辦公室,並且整理一下,我本來以為最好做點事情。後來,我突然想到,非常難過——」 「是的,是的,」我急忙說,「你現在所需要的是一杯熱茶和一個暖水壺,躺到床上休息。」 結果,她照我的意思做了,她怎樣抗議我都不理。 「謝謝你,護士小姐。」我送她上床後,她在吸著熱茶,暖水壺也有了。這時候她說,「你實在是一個親切而聰明的人,我並不常這樣愚弄自己的。」 「啊,在這樣的時候,任何人都可能這樣做,」我說,「一件事令人煩惱,再加上另一件。緊張、驚駭,這裡有警察、那裡有警察,到處都有警察!啊,我自己也覺得神經緊張。」 她用一種有些奇怪的聲音慢慢地說:「你方才在那裡說的話是有道理的。木已成舟,不可挽救。」她沉默片刻,然後——我覺得很怪——她又說:「她生前並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 不過,我沒爭論這一點,我始終感覺到詹森小姐和雷德納太太相處不很融洽是很自然的事。 我想,不知道詹森小姐是不是暗地裡感覺到她很高興雷德納太太已經死了。還有,不知道她是否因為這樣的想法而感到難為情。 我悅:「你現在去睡覺,不要擔什麼心。」 我只是撿起很少的一些東西,就把她的房間收拾整齊了。像是搭在椅背上的襪子呀,掛衣架上的套裝呀。地板上有一團揉皺的紙,想必是由衣袋裡掉到那裡的。 我正在把那張紙弄弄午,看看是否可以扔掉,於是,她突然嚇我一大跳。 「把那個拿給我!」 我給她了一有些吃驚,她叫的聲音簡直是不容分說。她由我手中奪過去——可以說是奪了過去——然後拿到蠟燭上面燒,直到燒成灰才罷休。 就像所說的,我吃了一驚——所以只是眼睛睜得大大的瞧著她。 我沒時間看那張紙是什麼——她奪得那麼快,但是奇怪得很,那張紙燃著以後,卷成一卷,朝我這方向吹過來,於是我看到紙上面有墨水寫的字。 等到我上床睡覺的時候,我才發現為什麼那些字看起來好像很熟悉。 那紙上的字和那些匿名情上的筆跡一樣。 這就是為什麼詹森小姐懊悔得受不了,才有那一陣感情的發作吧?那些匿名信自始至終都是她寫的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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