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美索不達米亞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二六


  「總是這樣!你們要是警察,就會很熟悉這種情形。兩個人對同一個人的形容方式——永遠是不一致的,每一個細節都互相矛盾。」

  「對於他的斜視眼,我簡直可以確定,」拉維尼神父叫道,「關於其他各點,護士小姐說的也許是對的。順便提一提,我說他的皮膚白,意思只是說就阿拉伯人而言,算是白的,我想護士小姐就會稱為褐色。」

  「很褐,」我固執地說,「一種髒兮兮的深黃色。」

  我看見瑞利大夫咬著嘴唇,笑了笑。白羅兩手向上一攤。

  「這個陌生人,」他說,「這個蕩來蕩去的陌生人,他也許是很重要的,也許不重要,無論如何,我們得找到他,現在我們繼續問下去。」

  他猶豫片刻,對桌子四周轉向他的面孔端詳一下,然後,他迅速地點點頭,把瑞特先生挑出來。

  「啊,我的朋友,」他說,「我們聽聽你來說說那天下午的情形吧。」

  瑞特那個胖胖面孔變成深紅色。

  「我?」

  「對了,你。首先,請問尊姓大名,多大年紀?」

  「卡爾·瑞特,二十八歲。」

  「美國人——是嗎?」

  「是的,我是芝加哥人。」

  「這是你第一次參加挖掘期的工作嗎?」

  「是的,我負責攝影工作。」

  「啊,是的。那麼,昨天下午,你做什麼事?」

  「唔——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暗室。」

  「大部分時間——啊?」

  「是的。我先沖洗一些底片。後來我在把一些東西安置好拍照。」

  「在外面嗎?」

  「啊,不是的,在攝影室。」

  「暗室有門通往外面的攝影室嗎?」

  「是的。」

  「那麼,你沒有走出攝影室過?」

  「沒有。」

  「你注意到院子裡發生的事嗎?」

  那年輕人搖搖頭,

  「我沒注意什麼事。」他加以說明,「我很忙。我聽到車子回來的聲音。等我一能離開我的工作,便出來看看有沒有郵件。就在那個時候,我聽到——」

  「那麼,你在攝影室開始工作——什麼時候?」

  「差十分鐘不到一點。」

  「你參加考察團工作以前認識雷德納太太嗎?」

  那年輕人搖搖頭。

  「不認識,先生,我到這裡以前沒見過她。」

  「你能想到任何事情——任何偶然發生的事情——不管多麼小——可以幫助我們瞭解案情嗎?」

  卡爾·瑞特搖搖頭。

  他毫無辦法地說:「我想我根本一點都不知道,先生。」

  「愛莫特先生?」

  大維·愛莫特用他那愉快的、柔軟的美國腔調,很明白、很簡要的說:「我在差一刻一點到差一刻三點之間都在整理陶器——督導那個叫阿布都拉的孩子,加以分類,偶爾到屋頂去幫助雷德納博士。」

  「你到屋頂幾次?」

  「我想是四次。」

  「都有多久?」

  「通常都是兩分鐘——不會更多。但是有一次,當我工作半個多小時之後;我在屋頂停留十分鐘之久——我們討論該保存什麼、該扔掉什麼。」

  「我聽說你下來的時候發現那個孩子離開他的工作崗位,是不是?」

  「是的,我很生氣地叫他回來,後來他就由拱門外面回來了,他剛才出去同其他幾個人聊天兒。」

  「那是他唯一離開工作崗位的時候嗎?」

  「不過,有一兩次我派他把陶器送上去。」

  白羅嚴肅地說:「愛莫特先生,我簡直不必要問你,在那段時間內,你是否看見什麼人走進或走出雷德納太太的房間吧?」

  愛莫特先生立刻回答:「什麼人都沒看見。甚至於在我工作的兩小時中,沒一個人由房裡走到院子來。」

  「據你所想,當你和那個孩子不在院中,院中空無一人的時候,是一點半嗎?」

  「離那時間不可能差多遠。當然,我不能確切地說。」

  白羅轉身對著瑞利大夫說:

  「大夫,那和你估計的死亡時間是一致的。」

  「是的。」瑞利大夫說。

  白羅摸摸他那花白的大鬍子。

  「我想我們可以認為,」他神色凝重地說,「雷德納太太就是在那十分鐘之內遇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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