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魔手 | 上頁 下頁 | |
一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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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同意她的看法,對寫匿名信的人也毫不同情,不過我還是好奇地問:「凱索普太太,這個女人到底是誰,你心裡是不是有數?」 她用那對迷蒙的眼睛望著我,說:「要是我說出來,也許會猜錯,對嗎?」 她迅速走到門外,一邊掉頭問我:「告訴我,柏頓先生,你為什麼一直未婚?」 要是別人提出這個問題,就顯得有點冒失,但是這句話從凱索普牧師太太口中說出來,只會讓人覺得她忽然想到這個問題,真心想知道答案。 「不妨說,」我答道:「是因為我一直沒遇到適當的女人。」 「可以這麼解釋,」凱索普牧師太太說,「但卻不是一個很好的解釋,因為有很多男人都娶錯了女人。」 這回,她真的走了。 喬安娜說:「你知道,我真的認為她有點瘋狂,不過我還是喜歡她。鎮上的人都很怕她呢。」 「我也有點怕她。」 「因為你從來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麼?」 「嗯,而她的猜測往往瞎碰對了。」 喬安娜緩緩地說道:「你真的認為寫匿名信的人很不快樂嗎?」 「我不知道那個該死的巫婆怎麼想或者覺得怎麼樣!也一點都不關心這個問題,我只能替那些受害者難過。」 現在回想起來,我們想到那支「毒筆」的主人時,竟然忽略了最明顯的一個人,真是有點奇怪。葛理菲曾經形容她也許會樂不可支,我認為她也許被自己惹來的麻煩嚇壞了,感到有點後悔,而凱索普牧師太太則認為她正忍受著痛苦。 但是,最明顯、最無法避免的反應,我們卻都沒想到——或許我應該說,「我」沒有想到——那種反應就是「畏懼」。 隨著辛明頓太太的死,匿名信已經進入了另一個階段。我不知道寫信者在法律上的地位如何——我想,辛明頓應該知道——但是很明顯的,既然匿名信已經逼死了一個人,寫信者的罪也更重了。要是寫信者現在被找出來,已經不可能把這件事一笑置之。警方非常積極,蘇格蘭警場也派了位專家來。目前,匿名信的作者勢必要盡力隱匿自己的姓名了。 既然「畏懼」是最主要的反應,其他事也就可以一一追查出來。可惜我當時卻忽視了那些可能。但是,那些事卻實在應該很明顯的。 第二天早上,喬安娜和我下來吃早餐的時間晚了點,我是說,就林斯塔克的標準來說晚了些。當時是九點半。如果在倫敦,喬安娜可能剛睜開一隻眼,我恐怕還蒙頭呼呼大睡呢。 可是派翠吉說:「是八點半吃早餐還是九點?」喬安娜和我都沒勇氣再在床上賴一個小時。 我發現愛美·葛理菲正在門口跟梅根聊天,心裡就不大高興。 一看到我們,她還是表現出她一貫的熱心態度: 「嗨,懶蟲,我已經起床好幾個鐘頭了。」 那當然是她的事。醫生當然得早點吃早餐,而盡責任的姐姐也該在一旁替他倒茶或咖啡。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沒有理由打擾睡意正濃的鄰居,早上九點半也不是拜訪別人的適當時間。 梅根一溜煙走回餐廳,想必她剛才一定是吃飯吃到一半就被愛美·葛理菲打斷了。 「我說過我不想進來,」愛美·葛理菲說:「不過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在屋裡談話要比在門口說話的好處多些。我只想問問柏頓小姐,有沒有多餘的青菜可以讓紅十字會在路上施捨。要是有,我就叫歐文開車來載。」 「你倒是很早就出門了。」我說。 「早起的鳥兒才能捉到蟲,」愛美說:「這時候比較容易找到想找的人。待會兒我要去皮先生家,下午還要去找布蘭登。」 「聽到你這麼多活動,我都累壞了。」我說。 這時電話鈴響了,我走進大廳去接電話,留下喬安娜用不肯定的語氣談著大黃和法國豆,顯出她對菜園並不瞭解。 「哪位?」我問電話那頭。 一個氣息濃濁的女性聲音,用懷疑的語氣說:「喔!」 「哪位?」我又用鼓勵的口氣問。 「喔,」那聲音又說,然後含含糊糊地問:「是不是——我是說——是不是小佛茲啊?」 「不錯,是小佛茲。」 「喔!」這顯然是準備說話的口氣,對方又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跟派翠吉小姐說一下話嗎?」 「當然可以,」我說:「我該告訴她是誰打來的呢?」 「喔,告訴她是艾格妮斯,好不好?艾格妮斯·華德。」 「艾格妮斯·華德?」 「是的。」 我放下聽筒,向樓上派翠吉正在忙著的地方喊道: 「派翠吉!派翠吉!」 派翠吉出現在樓梯口,手上抓著一隻長拖把,臉上儘管是一成不變的尊敬表情,我卻看得出她心裡正在想:「『又』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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