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蒙面女人 | 上頁 下頁 | |
雙重罪惡(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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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色頭髮一總是赫色頭髮!」 「不管怎麼樣,看她總比看一個奇怪的年輕男子要強。」 「那得看觀點怎樣了。對我來說,那個年輕男子很有趣。」 波洛話音裡有些意味深長的東西,我很快抬眼看著他「怎麼?你是什麼意思?」 「噢,別激動。他讓我感興趣是因為他想留鬍子而效果卻不怎麼樣。」波洛輕柔地撫摩著他很漂亮的八字鬍,「這是門藝術。」接著他自言自語道:「留鬍子是門藝術!我總是同情那些也想如此一試的人。」 要想知道波洛什麼時候是嚴肅的,什麼時候是在拿別人開心是很困難的。我想還是不說為妙。 第二天早上陽光明媚,好一個豔陽天!然而,波洛還是不敢大意。他穿了一件羊毛馬甲,一件雨衣。一件厚厚的大衣。除了穿上了他最厚的西服之外。他還戴上了兩條圍巾。他還服了兩片感冒藥,並且在包裡放了兩片。 我們帶了兩個不大的包。那個我們前一天注意到的女孩帶了一個小包,那個我想是波洛的同情對象的年輕男子也帶了一個小包。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行李。四個包都放在司機旁邊,我們各自就位。 波洛,在我看來。很是惡毒地讓我坐在外面的座位。因為「我特別喜歡新鮮空氣,」而他自己則坐在我們的漂亮的鄰座身邊。然而,不久,他作了彌補。坐在六號座的男子有點不正經而且很粗魯。波洛低聲問那個女孩要不要和他換座位。她很感激地同意了,因而也就換了座位,她和我們交談起來。於是很快我們三人就愉快地聊了起來。 看得出來她很年輕。不超過十九歲。跟孩子一樣單純。她很快就跟我們說了她此行的原因。好像她是在替她的姑媽跑生意,她的姑媽在埃伯茅斯開了一個很有趣的古玩店。 她的姑媽在祖父去世之後生活很窘迫,便用不多的資本和祖父留給她的一屋子漂亮的東西開始了姑媽自己的生意。姑媽非常成功。在這個行業裡名氣很響。這個女孩。瑪麗。達蘭特便來和她姑媽呆在一起,學學這門生意。對此她很興奮-比起當托兒所保育員或當侍伴。她更喜歡這一行。 波洛點著頭。表示很有興趣。很贊許。 「小姐會成功的。我敢肯定。」他殷勤地說道。「但我想給您一點小小的建議。不要太相信人,小姐。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有流氓和無賴。就是在我們這個汽車上也不例外。一個人總得保持警覺,保持戒心!」 她瞪著眼看著他,嘴巴張得大大的。他一副充滿智慧的神情沖著她點了點頭說:「但是,就像我說的,誰知道呢?即令是跟你說話的我也可能是一個最壞的壞人。」 看著她驚訝的臉,他的眼睛更亮了。 在蒙克漢普頓我們停下來吃午飯。在跟侍者說了幾句之後。波洛搞到了一張靠近窗戶的小桌子。外面的大院子裡,停了大概有二十輛大型遊覽車——從全國備地來的遊覽車。飯店的餐廳座無虛席,聲音嘈雜。 「節日氣氛太濃了。」我做了個鬼臉。 瑪麗。達蘭特表示同意:「現在夏季的埃伯茅斯被糟蹋了。我姑媽說過去很不一樣。現在因為人多,在人行道上都定不快。」 「但這對做生意有利啊,小姐。」 「對我們不是特別好。我們只賣稀有、價值不菲的東西。我們不經營便宜的小玩意兒。我姑媽在全英國都有客戶。如果他們需要某個特定時期的桌子或椅子,或者某一件瓷器,他們就給她寫信,然後。她遲早都會給他們搞到。就像這次一樣。」 我們表示很感興趣,於是她又進一步解釋。一個美國男士——小貝克。伍德先生是個鑒賞家,也是一個微型畫收藏家。最近一套很有價值的微型畫流人了市常瑪麗的姑媽伊麗莎白。佩恩收買了這套畫。她寫信給伍德先生向他描述了這套畫並且給他報了價。他立刻回信說如果這套畫像所說的那樣的話,他準備購買並且要求讓一個人把這些畫帶到他在夏洛克海灣呆的地方讓他看一看。於是就派了達蘭特小姐作為公司的代表來了。 「它們當然很可愛,」她說道,「但我很難想像有人會為此出那麼多的錢。五百英鎊!想想看!它們是科斯韋創作的。我是說的科斯韋嗎?這些我總是很糊塗。」 波洛笑道:「你還沒有經驗。是不是。小姐?」 「我還沒有受過訓練。」瑪麗懊侮地說道,「我們生來並不知道古代的東西。有很多需要學。」 她歎了口氣。然後,我突然看見她的眼睛驚訝地瞪大了。她面對著窗戶坐著。現在她的眼光盯著窗外,看著院子裡。她匆匆說了一勾「對不起」。就站起身跑出了屋子。一會兒之後,她回來了,上氣不接下氣,並且充滿歉意。「很抱歉,我剛才那樣跑開。但我覺得我看見一個男人把我的旅行箱從汽車裡拿了出來。我跑出去追上他。結果發現是他自己的旅行箱。他的幾乎跟我的一模一樣。我真傻。好像我是在說他偷了我的包。」 說到這兒。她也笑了。 然而。波洛卻沒有笑:「是什麼男人。小姐?為我描述一下。」 「他穿著一件褐色西裝。一個很瘦的、很難看的年輕男子。模模糊糊地長著一個八字鬍。」 「啊哈,」波洛說道,「我們昨天認識的朋友。黑斯廷斯。小姐。你認識這個年輕男人嗎?你以前見過他嗎?」 「不。從來沒有。你為什麼要問呢?」 「沒什麼。很有意思——就這些。」 他又默不做聲了,再沒有加入我們的談話。一直到後來瑪麗。達蘭特小姐說到什麼東西時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唉,小姐,你剛才說什麼?」 「我剛才說在我回來的途中,我得小心壞人,就像你所說的。我相信伍德先生總是以現金支付。如果我有五百英鎊的鈔票在身上。我會引起一些壞人注意的。」 她笑了但波洛卻沒有笑。相反。他問她在夏洛克海灣時打算住在哪個飯店。 「鐵錨飯店。這個飯店不貴,但挺好。」 「是這樣的,」波洛說道,「鐵錨飯店。也正是這兒的黑斯廷斯打定主意要住的飯店。多奇怪啊!」 他沖我愉快地眨著眼。 「你們會在夏洛克海灣呆很長時間嗎?」瑪麗問道。 「只呆一晚上。我在那兒辦事兒。我敢肯定,你想不出來。我是幹什麼的,小姐?」 瑪麗講了好幾個職業但都自動否定了——也許是出於謹慎。最後。她試著說波洛是一個魔術師。這使他覺得很有意思。 「啊!但也算是個想法!你認為我能從帽子裡拿出兔子來?不,小姐。我,我正和魔術師相反。魔術師是讓東西消失。我呢?我是讓消失的東西重新出現。」他戲劇性地向前俯了一下身子以增強他的話的效果,「這是個秘密,但我會告訴你的。我是個偵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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