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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梅熱勒遺產(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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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對話被打斷了。一個有著一副好身材,長著超色卷髮的高個子男人帶著一紮紙進來了。 「現在別管這些,加德納。」雨果。勒梅熱勒吩咐之後,又向我們介紹道:「我的秘書,加德納先生。」 秘書鞠了一躬,說了一些客套話,又出去了。儘管他長得不錯,他身上卻有一種令人厭惡的東西。之後不久我們在漂亮的舊式庭園溜達的時候,我這麼跟波洛說了。讓人感到很驚訝的是,他表示同意。 「是的,是的,黑斯廷斯,你是對的。我不喜歡他。他太漂亮了;是專找輕鬆工作幹的那種人。啊,孩子們來了。」 勒梅熱勒夫人正朝我們走來,身邊是她的兩個孩子。他們長得都挺漂亮,那個小孩子皮膚黑黑的像他媽媽,大孩子長著褐色卷髮。他們頗優美地同我們握了握手,很快就將注意力全集中到波洛身上。接著我們被介紹給了桑德斯小姐,她很難形容,也是這群人當中的一員。 幾天來我們過得很愜意,很舒適——總是很警覺,但毫無結果。男孩們過著正常的幸福生活,一切都很順利。我們到達之後的第四天羅傑·勒梅熱勒少校來了並且住了下來。他沒有多少變化,還是跟以前一樣無憂無慮,溫文有禮,把一切都看得很輕的習慣還沒有變。很顯然,孩子們特別喜歡他,對他的到來他們報以快活的尖叫,並且立刻把他拖到一邊去園子裡玩原始印第安人的遊戲了。我注意到波洛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面。 第二天我們都被邀請去和克萊蓋特夫人一塊兒喝茶,孩子們也去。她的家和勒梅熱勒家的房子緊挨著。勒梅熱勒夫人建議我們也應該去,但當波洛拒絕了並說他更願意呆在家裡時,她好像松了一口氣。 大家剛走,波洛就開始工作了。他讓我想起了一隻聰明的小獵犬。我想那個房子的每個角落他都搜過了;然而一切幹得是那樣地不動聲色,有條不紊,沒有人注意他的行蹤。很明顯,最後他不滿意。我們在露臺上和桑德斯小姐一塊兒喝茶,她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去。 「孩子們會喜歡的,」她喃喃道,一副憔悴的樣子,「雖然我希望他們會規矩點,不會損壞花壇,別走近蜜蜂——」波洛突然不喝茶了。看上去他像見了鬼一樣。 「蜜蜂?」他的聲音像打雷般地問道。 「是的,波洛先生,蜜蜂。三個蜂箱,克萊蓋特夫人對她的蜜蜂很是自豪——」 「蜜蜂?」波洛又一次叫道。然後他從桌邊跳起來,手托著頭在露臺上來回踱步。我不知道這個小個子男人為什麼在提到蜜蜂時會變得如此煩躁不安。 就在那時候我們聽見汽車回來了。當他們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波洛站在門階上。 「羅納德被蜜蜂蟄了。」傑拉爾德激動地喊道。 「沒什麼,」勒梅熱勒夫人說,「都沒有腫,我們已經在上面上了氨水。」 「讓我看一看,我的小男子漢,」波洛說道,「在什麼地方?」 「這兒,脖子邊,」羅納德神氣活現地說道,「但不疼的。爸爸說:『站著別動,你身上有只蜜蜂。』於是我站著不動,他把它拿掉了,但它還是先蟄了我,雖然不是真的很疼,只是像針紮一樣。我沒哭,因為我長大了,明年就要上學了。」 波洛查看了一下孩子的脖子,然後又一次走到一邊去。他抓著我的胳膊低聲說道:「今晚,我的朋友,今晚我們有點事了!對任何人都別說什麼。」 他拒絕繼續說下去,那個晚上我充滿了好奇。他早早上了床,我也學著他的樣子。當我們上樓的時候,他抓住我的胳膊,說出了他的指示:「別脫衣服。多等一會兒,關上燈到我這兒來。」 我按照他說的做了,到了時間,我發現他在等我。他用手勢示意我別出聲,於是我們俏無聲息地潛到兒童室這一邊。羅納德自己住在一個小屋子裡。我們走了進去,在屋子裡最黑暗的角落呆好。孩子的呼吸很重,沒有被打擾。 「他一定是睡得很熟?」我低聲說道。 波洛點點頭。 「吃了藥。」他喃喃道。 「為什麼?」 「這樣他就不會叫了,在——」 「在什麼?」波洛停了下來,我問道。 「在皮下注射針頭紮進去的時候,我的朋友?別出聲,別說話了——我並不認為早就該出什麼事了。」 但波洛這一次說錯了。不到十分鐘,門就輕輕打開了,有人進了屋子。我聽見急促的呼吸聲、腳步聲來到了床邊,然後突然卡達一聲,一個小手電的光照在了睡著的小孩身上——拿著手電的人站在陰影裡我們看不見他的面孔那個人影放下了手電,他用右手拿出一個針管,用左手去摸著小孩的脖子……波洛和我同時跳了起來。手電滾到了地上,我們在黑暗中與闖人者進行搏鬥。他的力量真大。最後我們制服了他。 「手電!黑斯廷斯,我得看看他的臉——儘管我想我很清楚會是誰的臉。」 當我在黑暗中摸索著手電的時候,我也這麼想。一時間我懷疑是那個秘書,我對那傢伙悄悄的厭惡也促使我這麼想。但現在我肯定那個在他的兩個小堂弟死掉之後能夠得益的傢伙是我們正在找的惡魔。 我的腳撞上了手電。我把它揀起來打開。手電光完全照在了雨果·勒梅熱勒的臉上,是這孩子的父親!手電差點從我的手上掉下來。 「不可能,」我沙啞著嗓子喃喃道,「不可能!」勒梅熱勒失去了知覺。我們兩人將他搬回他的屋裡,放到床上。波洛彎下腰來輕輕從他的右手裡抽出一個東西。他拿給我看,那是一個皮下注射針管。我渾身戰抖了一下。 「裡面是什麼?毒藥嗎?」 「我想是甲酸。」 「甲酸?」 「是的。很有可能是通過提煉螞蟻得到的。你記得,他是個化學家。死亡可以歸結於被蜜蜂蟄了。」 「我的天哪,」我嘟囔道,「他自己的孩子:你想到這個了嗎?」波洛嚴肅地點點頭。「是的。當然,他瘋了。我想家史對他來講變成了一個癖好。他特別渴望繼承遺產使得他犯下了一系列的罪行。也許這個想法第一次出現是在那個晚上和文森特一起北上的時候。他不能容忍預言被證明是虛假的。羅納德的兒子已經死了,而羅納德自己也是垂死的人——他們都是弱不禁風的一群人。他導演了槍的事故,而且——直到現在我才懷疑——用同樣的方法將甲酸注射到頸部靜脈血管使其兄弟約翰致死。他的野心因此實現了,他變成了家族地產的主人。但他的勝利時間並不長——他發現他患了不治之症。並且瘋了的他確信——勒梅熱勒的長於不能繼承遺產。我懷疑那次游泳事故原因在於他——他鼓勵長子游到遠處。但失敗了;他把長青藤鋸了一大條口子,然後又在小孩吃的飯裡下了毒。」 「魔鬼!」我戰抖著喃喃道,「而且計劃得這麼巧妙!」 「是的,我的朋友,沒有什麼事比瘋子不尋常的理智更讓人吃驚了。除非是心志正常之人特別的古怪!我想他只是最近才完全走過這個界限,從一開始他的瘋狂當中就有著條理。」 「想想我懷疑羅傑——那個挺不錯的人。」 「我的朋友,那是很自然的假設。我們知道那天晚上他也和文森特一起北上了。我們也知道,他是雨果和雨果的孩子之後的下一個繼承人。但我們的假設沒有事實支持。長青藤被鋸穿的時候只有小羅納德在家裡——但兩個小孩都天折對羅傑才有利。同樣,只有羅納德的飯裡被下了毒。而且今天他們回來的時候,我發現只有他爸爸說羅納德被蜜蜂蟄了,我記起了另一個人被馬蜂蟄而了導致的死亡——於是我就明白了:」 雨果·勒梅熱勒被送到了一個私人精神病院,幾個月之後死去了。他的遺婿一年後和約翰·加德納,那個有著超色頭髮的秘書結了婚。羅納德繼承了他父親的大片地產,而且事業還很興旺。 「好了,好了,」我對波洛說,「另一個假像戳穿了。你成功地解決了勒梅熱勒詛咒之謎。」 「我搞不懂,」波洛若有所思地說道,「我真的搞不懂。」 「你什麼意思?」 「我的朋友,我用一個意味深長的字來回答你——紅色!」 「血?」我問道,我充滿敬畏,聲音低了下去。 「你的想像力總是很誇張,黑斯廷斯!我是指一個詩意差得多的事情——小羅納德·勒梅熱勒頭髮的顏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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