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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如今我們永遠不會知道。車禍是可以安排的。不過,不要再去想它了,史春吉太太。也許,只是湊巧發生的車禍。」

  「我——我那時完全崩潰了。我回到牧師宿舍去——亞德瑞安的家裡。我們本來打算寫信告訴他母親,不過既然她不知道,我想還是不要告訴她,免得她痛苦。然後奈維爾幾乎我一到他就到了。他非常好——而且仁慈——可是我跟他談話時心裡一直怕得很難過!他說沒有必要讓任何人知道亞德瑞安的事,說我可以跟他離婚,他會給我證據,說他離婚後會再娶。我覺得非常感激。我知道他一直認為凱伊有魅力,我希望一切好轉,而我可以擺脫我那古怪的強迫性觀念。我仍然以為一定是我自己古古怪怪的。

  「可是我仍然沒有辦法擺脫——真的。我從不覺得我會真正逃脫。後來有一天我在公園遇見奈維爾,他說他真的很想要我和凱伊做個朋友,同時提議說我們九月份一起到這裡來。我無法拒絕,我怎能拒絕?在他做了那些寬宏大量的事後。」

  「請君入甕,」巴陀督察長說。

  奧德莉顫抖起來。

  「是的,正是如此……」

  「他那一招非常聰明,」巴陀說,「大聲地向每一個人抗議說是他出的主意,而每一個人都會立即認為不是。」

  奧德莉說:

  「然後我來到這裡——就像一場噩夢一樣。我知道有什麼可怕的事就要發生——我知道奈維爾一心一意要它發生——而且會發生在我身上。可是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我以為,你知道,我真的就要發瘋了!我被嚇得癱瘓了——就像在一場夢中,某件事情就要發生了而你卻動也不能動……」

  「我一直認為,」巴陀督察長說,「我想看到一條蛇把一隻小鳥嚇得呆住了,飛不掉了——如今我可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想看到這種景象。」

  奧德莉繼續說:

  「甚至崔西蓮夫人遇害時,我還不瞭解是怎麼一回事。我被迷惑住了。我甚至沒懷疑到奈維爾。我知道他不在乎錢——認為他會為了繼承五萬英鎊而殺害她實在是荒謬的想法。

  「我一再地想著屈維斯先生以及他那天晚上講的故事。甚至那時候我也沒把它和奈維爾聯想在一起。屈維斯提過某個生理上的特徵讓他可以認出很久以前的那個孩子。我自己耳朵上有道疤痕,可是我不認為其他任何一個人有任何足以引起人家注意的標記。」

  巴陀說:「歐丁小姐有一綹白髮。湯瑪士·羅伊迪右手僵硬可能不只是地震受傷的結果。泰德·拉提莫先生頭顱形狀有點古怪。而奈維爾·史春吉——」

  他停頓下來。

  「奈維爾當然沒有任何生理上的異常之處吧?」

  「噢,有。他的左手小指比右手小指短。這非常不尋常,史春吉太太——真的非常不尋常。」

  「原來就是這?」

  「就是這。」

  「那麼電梯故障的牌子是奈維爾吊上去的?」

  「是的。悄悄溜到那裡去再回來,當羅伊迪和拉提莫在陪那老頭子喝酒時。聰明而且簡單省事的辦法——我懷疑我們是否有辦法證明那是謀殺。」

  奧德莉再度顫抖起來。

  「好了,好了,」巴陀說,「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親愛的。繼續聊天吧。」

  「你非常聰明……我有好幾年沒說過這麼多話了!」

  「喂,錯就出在這裡。你什麼時候才悟出奈維爾大師的把戲?」

  「我不知道確切是什麼時候。我突然間全明白過來了。他自己洗脫了罪嫌,剩下來的是我們。然後,突然之間,我看到他在看我——一種幸災樂禍、暗自發笑的眼神。當時我就知道了!就在那個時候——」

  她突然停了下來。

  「就在那個時候怎麼樣?」

  奧德莉慢吞吞地說:

  「就在那個時候我想快快了斷——最好。」

  巴陀督察長搖搖頭。

  「永不屈服。這是我的座右銘。」

  「噢,你說的沒錯。可是你不知道長久的恐懼是什麼滋味。讓你整個人癱瘓——讓你沒有辦法思考——沒有辦法計劃——就只是在那裡等待著可怕的事情發生。然後,一旦真的發生了。」——她突然快速微微一笑——「那種解脫感會讓你感到驚訝!不用再等待、害怕——已經來到了。我想,你會認為我精神相當錯亂,如果我告訴你當你來到這裡以謀殺罪名逮捕我時,我一點也不在乎。奈維爾已經得逞了,而一切已經結束。跟李奇督察一起離開讓我感到那麼地安全。」

  「這是我們那樣做的一部分原因。」巴陀說,「我要你脫離那個瘋子的魔爪。除此之外,要是我想要他精神崩潰,就勢必要仰仗震驚的效果。他以為他的計劃已經得逞了——這樣一來效果就更大。」

  奧德莉低聲說:

  「要是他沒有崩潰,會不會有任何證據?」

  「不多。有馬克懷特說看到一個男人在月光下攀登繩子的證詞。還有那捆繩子證實他的說詞,放在閣樓上,還有點濕。那天晚上有雨,你知道。」

  他停頓下來,直盯著奧德莉看,好像他在期待她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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