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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他一點頭示意,李奇便離開書房,回來時手裡多了一樣非常奇怪的器具。

  巴陀說:

  「如同你所看到的,先生,這裡面裝著一個從護欄上取下來的鋼球——很重的一個鋼球。有一把網球拍的頭部被鋸掉,然後這個鋼球用螺絲鎖在球拍把手上。」他頓了頓。「我想無疑的這正是用來殺害崔西蓮夫人的兇器。」

  「可怕!」奈維爾身子一抖。「你是在什麼地方找到這——這可怕的東西?」

  「鋼球被擦拭乾淨,放回護欄上。然而,兇手疏忽了,沒擦到鋼球上的螺絲。我們在螺絲上發現血跡。同樣地,網球拍頭和把手也用外科手術用的膠布重新黏合在一起,然後隨便丟進樓梯下的櫥子裡,跟那麼多其他的網球拍混在一起,要不是我們正好有心要找,恐怕沒有人會注意到。」

  「你真聰明,督察長。」

  「只不過是例行的事。」

  「我想,沒有指紋吧?」

  「那把球拍,據它的重量看來,是凱伊·史春吉太太的,她和你都拿過,上面有你們兩人的指紋。不過上面同時也有跡象顯示有人在你們兩人之後戴上手套動過它,錯不了。上面只有一個第三者的指紋——我想,這次是由於疏忽而留下的。是在用來重新黏合球拍的膠布上。目前我不說出那是誰的指紋。我還有幾點得先提一提。」

  巴陀停頓了一下,然後說:

  「我要你先作好承受震驚的心理準備,史春吉先生。目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確定這次的聚會是出自你自己的主意而不是奧德莉·史春吉太太向你提議的?」

  「奧德莉沒做這種事。奧德莉——」

  門打開,湯瑪土·羅伊迪走進來。

  「抱歉打擾了你們,」他說,「不過我想我要加入。」

  奈維爾轉向他,一臉困擾的神色。

  「可不可以請你出去,老朋友?這是私人的事。」

  「抱歉,我可管不了這麼多。你知道,我在外面聽到你們提及一個人名。」他頓了頓。「奧德莉的名字。」

  「奧德莉的名字跟你有什麼關係?」奈維爾怒火上升地問道。

  「哦,你呢,跟你又有什麼關係?我還沒明確跟奧德莉說過,不過我來這裡,是要請她嫁給我,我想她知道。再說,我真的想娶她。」

  巴陀督察長咳了一聲。奈維爾警覺地轉向他。

  「抱歉,督察長。這種干擾——」

  巴陀說:

  「我無所謂,史春吉先生。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凶案發生的那天晚上,你晚飯時穿的那件深藍色西裝上衣肩頭和衣領裡有金色頭髮。你知不知道那些頭髮是怎麼弄到的?」

  「我想是我的頭髮。」

  「嗅,不,不是你的頭髮,先生。是女士的頭髮。而且衣袖上還有一根紅頭髮。」

  「我想那根是我太太的——凱伊的。至於其他的那些,你的意思是奧德莉的?很可能。有天晚上我在外面陽臺上袖扣纏住了她的頭髮,我記得。

  「照這樣說,」李奇督察低聲說,「頭髮應該是在袖口上。」

  「你們到底在暗示什麼?」奈維爾大叫說。

  「衣領上還有粉跡,」巴陀說。「天然1號——一種香味驚人而且價錢昂貴的名牌化妝粉——可別說你用那種化妝粉,史春吉先生,因為我不會相信你。而凱伊·史春吉太太用的是蘭陽牌的。奧德莉·史春吉的確用的是天然1號。」

  「你這是在暗示什麼?」奈維爾重複說。

  巴陀趨身向前。

  「我是在暗示——奧德莉·史春吉太太在某一時候穿著那件外套。這是上面沾有頭髮和化妝粉的唯一合理解釋。再者你已看過我剛剛拿給你們看的手套了吧?是她的沒錯。剛剛那只是右手,這只是左手——」他從口袋裡袖出來,放在桌上。這只手套皺巴巴的,而且沾有暗褐色的斑點。

  奈維爾以有點恐懼的聲音說:「那上面是什麼?」

  「血,史春吉先生,」巴陀語氣堅定地說,「而且你也注意到,這是左手。奧德莉·史春吉太太是左撇子。當我看到她在早餐桌上右手端咖啡杯,左手拿香煙時我就注意到了。而且她房裡寫字桌上的鋼筆盤被移到左邊。她房裡壁爐護欄上的圓頂球,她房間窗外的手套,還有那件外套上她的頭髮和化妝粉,崔西蓮夫人是右太陽穴受擊——可是床擺的位置不可能讓任何人站在那邊。也就是說用右手來攻擊崔西蓮夫人是件非常彆扭的事——但對一個左撇子來說就最自然不過了。」

  奈維爾不屑地大笑。

  「你是在暗示奧德莉——奧德莉會為了得到老夫人的財產而做了這一切萬全的準備,打死了老夫人?」

  巴陀搖搖頭。

  「我沒有這種意思。我很抱歉,史春吉先生,不過你得瞭解事實。這件案子,自始至終。箭頭一直指向你。自你離開她以來,奧德莉·史春吉一直懷恨在心,想找機會報復。到頭來她變得有點精神失常。也許她的精神狀態一直就不怎麼穩定。她也許想到殺掉你,可是這還不夠。她終於想到讓你因謀殺罪而被處吊刑。她選擇了她知道你和崔西蓮夫人發生爭吵的那個晚上下手。她從你臥房裡拿走那件外套,穿上它,攻擊崔西蓮夫人,以便讓外套沾上血跡。她把你的那把鐵頭球杆放在地上,她知道我們會在上面找到你的指紋,同時在球杆頭部塗上血和髮絲。是她讓你產生跟她一起來到這裡的念頭的。而唯一解救你的是她無法預料到的一件事——那就是崔西蓮夫人拉鈴找巴蕾特,而巴蕾特看見你出門去。」

  奈維爾雙手掩面。他說: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奧德莉從沒記恨過我。你們全搞錯了。她是最正直、最誠實的人——在她心中毫無一點惡念。」

  巴陀歎了口氣。

  我不想跟你爭論,史春吉先生。我只是要你作好心裡準備。我會要史春吉太太留神,要她跟我走。我已經取得拘捕證。你最好想辦法幫她找個律師。」

  「荒謬。這簡直是荒謬。」

  「愛比你想像的還容易轉變成恨,史春吉先生。」

  「我跟你說這全搞錯了——荒謬。」

  湯瑪士·羅伊迪插嘴,他的聲音平靜和悅。

  「不要老是說荒謬,奈維爾。清醒一點。難道你不明白現征唯一能幫助奧德莉的是,放棄你那些中古騎士的觀念,把事實真相說出來嗎?」

  「事實真相?你是指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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