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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他粗暴地說:

  「不行,你不能……」

  他就像抓住一隻小鳥一般。她掙扎著——默默地掙扎著,然後像只小鳥一般,突然一動也不動。

  他情急地說:

  「不要跳崖!不值得這樣做。不值得!即使你極為不快樂。」

  她發出一聲聲響,有如鬼一般的笑聲。

  他厲聲說;

  「你並不是不快樂?那麼是為了什麼?」

  她立即以低如呼吸一般的聲音回答:

  「恐懼。」

  「恐懼?」他驚愕得放開她,退後一步站著,以便看清楚她。

  他瞭解了她的意思。是恐懼令她沒命奔題。是恐懼令她聰慧白皙的小臉變得空洞、愚昧。她的兩隻大眼因恐懼而擴張。

  他難以置信地說:

  「你怕什麼?」

  她的回答聲音低到他幾乎聽不到。

  「我怕吊死……」

  不錯,她正是這樣說的。他一再睜眼凝視。他看看她,又看看斷崖邊緣。

  「原來就因為這?」

  「是的。不如快快死——」她閉上眼睛,打起顫抖。她一直顫抖著。

  馬克懷特在腦海裡以邏輯思考把一件件事情串連起來。

  他終於說:

  「崔西蓮夫人?被殺害的那個老夫人。」然後,他責難地說:

  「你是史春吉太太——第一任史春吉太太。」

  她點點頭,仍舊顫抖著。

  馬克懷特試著回想他所聽說的一切。謠傳與事實結合。他以他低沉謹慎的聲音繼續說:

  「他們拘留了你丈夫——是不是?很多證據對他不利——後來他們發現是某人故意安排那些證據想要陷害他……」

  他停下來,看著她。她不再顫抖。她只是站在那裡:像個溫順的小孩,看著他。他發現她的態度影響到他。

  他繼續說:

  「我明白……是的,我明白那是怎麼樣的感受……他為了另一個女人而離開你,不是嗎?而你愛他……因此——」他中斷下來。他說,「我瞭解。我太太為了另一個男人而離開我。」

  她攤攤雙臂。她開始無助地支支吾吾說道:

  「不——不是——不——不是這——這樣。根本不——不是——這樣——」

  他打斷她的話。他的聲音堅定而權威。

  「回家去!你不用再害怕了。你聽到沒有?我不會讓任何人把你吊死!」

  15

  瑪麗·歐丁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她頭痛而且覺得全身疲累。

  調查庭昨天舉行,在正式對證之後,延期一個星期。

  崔西蓮夫人的葬禮將在明天舉行。奧德莉和凱伊開車去沙爾丁敦買些黑色喪服。泰德·拉提莫跟她們一道去。奈維爾和湯瑪士·羅伊迪出去散步,因此除了傭人不算,瑪麗可以說是單獨一個人在家。

  巴陀督察長和李奇督察今天不在這裡,這也是叫人大大松一口氣的事。對瑪麗來說,他們不在就等於去掉了一層陰影。他們是彬彬有禮,相當和善,可是問不完的問題,平靜含蓄的刺探,件件都令人難以消受。現在那木雕臉的督察長該已知道了過去十天中這裡發生的每一件大小事情,每個人所講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動作手勢。

  現在,他們一走,一切就都平靜下來了。瑪麗讓自己放輕鬆下來。她要忘掉一切——一切。就只是躺在那裡休息。

  「對不起,太太——」

  哈士托站在走道上,一臉歉意。

  「什麼事,哈士托?」

  「有一位男士想見你。我請他到書房去了。」

  瑪麗有點驚愕不安地看看他。

  「是誰?」

  「他說他是馬克懷特先生,小姐。」

  「我沒聽說過他。」

  「是的,小姐。」

  「一定是個新聞記者。你不應該讓他進來,哈士托。」

  哈士托輕咳—聲。

  「我不認為他是記者,小姐。我想他是奧德莉小姐的朋友。」

  「噢,那就不同了。」

  瑪麗理理頭髮,厭倦地走過大廳,進入小書房。當那站在窗前的高大男子轉過身來時,她有點感到驚訝。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會是奧德莉的朋友。

  然而她還是和和氣氣地說:

  「抱歉,史春吉太太出去了。你想要見她?」

  他深思地看著她。

  「你是歐丁小姐?」他說。

  「是的。」

  「也許你也一樣可以幫我。我想要找一點繩子。」

  「繩子?」瑪麗好笑地說。

  「是的。繩子。你們可能把繩子擺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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