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落幕:白羅最後探案 | 上頁 下頁
七一


  只有一個人對自殺的裁決是不滿足的。這就是諾頓。你知道,他那血淋淋的買賣失敗了。正象我講過的,他是個虐待狂。他想看到各種各樣的情緒,懷疑、恐懼、法治的紛亂。不過,他什麼也沒有得到。他安排的謀殺出了差錯。可是不久,他就看到,有一個辦法可以使自己得到補償。於是他開始放出各種口風。在更早的時候,他佯稱在望遠鏡中看到了某些東西。實際上,他有意給人一種不容懷疑的印象。也就是說,他看見了阿勒頓和朱迪絲的一些有失體面的行為。但是,由於他沒有明確說過什麼,他就能夠用不同的方式來發揮那件小事。

  譬如設想一下,要是他說他看到的是富蘭克林和朱迪絲〕那麼這件自殺案就將有趣地節外生枝了!也許它會使人懷疑這是不是自殺了……

  所以,我的朋友,我決定,那不得不進行的事必須馬上進行了。我安排你在那天晚上把他帶到我的房間裡來……現在,我要把發生過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你。毫無疑間,諾頓是很樂意把他自己編排好的故事講給我聽的。我沒有給他時間。我清楚而明確地把我所掌握的關於他的全部情況告訴了他。

  他沒有矢口否認,沒有,我的朋友,他靠在椅子上,嘻笑著。是的,沒有別的詞可以形容—他嘻笑著。他問我,我對於我的這些可笑的想法,將作何處置。我告訴他,我打算將他處死。

  「啊,」他說,「我明白了。用匕首或者用一杯毒藥嗎?」

  那時,我正打算和他一塊兒喝點巧克力。他喜歡吃甜食,這位諾頓先生。

  「最簡單的辦法,」我說,「就是一杯毒藥了。

  我將我剛剛倒出的一杯巧克力遞給了他。

  「既然這樣的話,」他說,「我喝你那一杯,而不喝我這杯,你不會介意吧?」

  我說;「毫不介意。」實際上,這是無關緊要的。正象我已經說過的那樣,我也服用安眠藥。唯一不同的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天天晚上都服藥,我已經獲得了一定的抗藥性,一付足以使諾頓先生沉沉入睡的劑量對我卻影響極小。那杯巧克力本身就是摻了藥的。我們喝的量都-樣。他喝下去的那一份及時地發生了效力,而我喝下的卻對我無甚影響,特別是當我吃馬錢子堿補藥來抵消安眠藥作用的時候,就更是如此了。

  那麼,我們來看看最後的結局吧。在諾頓睡著以後,我把他放在我的輪椅上—這很容易,輪椅上有許多種機構—並將它推回了原先的位置,就是簾幕背後臨窗的突出部分。

  然後,柯蒂斯「照料我上床。」在萬賴俱寂的時候,我把諾頓推回了他的房間。隨後,剩下的事就是要利用一下我的好朋友黑斯廷斯的眼睛和耳朵了。

  也許你還沒有發覺吧,黑斯廷斯。我戴的是一個假髮。你更不會發覺我的鬍子也是假的(這個甚至連喬治斯都不知道)。在柯蒂斯來了以後不久,我假裝有一次不當心把鬍子燒掉了,並且立即叫我的理髮師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

  我穿上了諾頓的睡衣,把我的灰白頭髮弄得豎了起來,然後,我走到過道裡,輕輕地敲你的門。不一會兒,你就出來了,睡跟朦朧地往過道裡望瞭望。你看見諾頓離開了洗澡間,一瘸一拐地穿過過廓,走進自己的房間。你聽見他在房內轉動鎖孔裡的鑰匙,鎖上了門。

  然後,我把睡衣換到諾頓的身上,將他放到他的床上,用小手槍打死了他。這把手槍是我從國外帶來的,除了有兩回(當時周圍沒人)我把這枝槍醒目地放在諾頓的梳粧檯上以外,我一直謹慎地鎖著它。放手槍的那幾天上午,他正好不在房子裡,走遠了。

  我將鑰匙放進了諾頓的口袋裡之後,便離開了那房間。

  我從外面用另一把相同的鑰匙鎖住了房門。這把鑰匙是以前配好的。我已經保存了一些時候。然後,我把輪椅推回了自己的房間。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開始寫這份說明了。

  我累極了—一連串勞頓使我疲勞已極。我想,時間不會太長,我就要……

  還有一兩件事我要強調一下。

  諾頓的行為是毋庸置疑的犯罪。

  而我的行為則不是,我沒有犯罪的意圖。

  對我來說。除掉他的最容易、最好的辦法,就是公開地幹掉他—我們可以說,我那把小手槍意外走火了。我可以裝出驚恐,痛惜的樣子—說它是一件最最不幸的意外事件。人們會說,「這個老糊塗沒想到槍裡裝著子彈呢—這個可憐的老傢伙。」

  我沒有選擇這種作法。

  我要告訴你這是為什麼。

  這是因為,黑斯廷斯,我願意「比個高下。」

  是的。比個高下!你常常責備我沒有做的事情其實我一直就在,一絲不差地幹著呢。我對你也是挺講公道的。我不希望你勞而無功。我在耍著把戲,但也給你一切機會去發現真相。

  也可能你不相信我,那就讓我把所有的線索都和盤托出吧。

  關於鑰匙。

  你知道,我已經告訴過你了,諾頓是在我之後到達這裡的。你知道,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到了這裡以後,調換過房間。這一點也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到了斯泰爾斯以後,我房間的鑰匙不見了,而且,我另配了一把新的。

  因此,當你自問。誰會殺了諾頓呢?誰在開過槍之後,還能離開房間?而房間顯然是從裡面反鎖著的,因為鑰匙在諾頓的口袋裡。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赫爾克里·波洛。因為他到這裡以後,配過一把房間鑰匙。」

  關於你在樓道裡見到的那個人。

  我本人曾經問過你,你是否肯定,你在樓道裡看到的那個人就是諾頓。你大吃一驚,你問我,我是否在暗示那不是諾頓。我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我絲毫沒有暗示那不是諾頓的意思(這是自然的,因為我為了使人覺得那就是諾頓,曾經煞費過一番心)。隨後,我提起了關於身高的問題。我說,所有的男人都比諾頓高得多。可是,有一個人比諾頓矮—這就是赫爾克里·波洛。不過,抬起腳後跟或把鞋墊高來增加一個人的身高是比較容易的。

  在你的印象中我是一個無法行動的病人。可是有什麼根據呢?僅僅因為我這樣說。還有,我在這之前就把喬治斯打發走了。因此,才有了我對你的最後的提示,「去找喬治斯談一談。」

  奧賽羅和克魯替。約翰向你指明了X就是諾頓。

  那麼誰有可能殺死諾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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