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落幕:白羅最後探案 | 上頁 下頁 | |
一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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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只好解釋給你聽。假設有一個男人,他自認為將有無論獨裁者也好,高利貸也好,人口販子也好,凡是在道義上,能激起他憤怒的人給殺掉的權利吧。他將採取你認為是惡的行動。可是,他卻認為那種行為是善的。在這情況下,能夠判斷正邪的豆子,到底有什麼用處呢?」 「不過,殺人照理應帶有犯罪意識才對?」 「我也有很多真想把他們幹掉的人。」富蘭克林爽朗地說。 「可不要以為我殺了那麼多人以後,會受到良心的苛責啊。這是我的見解,十個人中約有八個是應該被抹消才對的。沒有那些傢伙的社會,生活就更舒服了。」 他站起身來,快活地吹著口哨,走出房間去。 我疑惑地目送他的背影。但白羅的低沉笑聲,使我醒悟過來。 「看他的臉,好像發現了蛇似的。讓我們祈禱,但願這位先生不會實踐他的理論。」 「是啊,但是如果實踐的話呢?」 Ⅱ 我再三猶豫的結果,決定試探茱蒂絲對阿拉頓的真意。我認為有必要觀察她的反應。我很瞭解茱蒂絲,她能分辨是非,有能力自己照顧自己,照理應該不會為像阿拉頓那種男人不值一文的魅力所迷才對。我想,我之所以就那個問題和她談論的理由,只不過是希望確認那件事的真偽而已。 不幸的,我竟無法達成我所期待的目的——大概是談論方式欠佳所致吧。年輕人最討厭的是受到長輩的忠告。我盡可能為若無其事地把話談得輕鬆一點而努力。可是,看情形,好像不很理想。 茱蒂絲的臉忽然變色了。 「謹防大色狼?……這是什麼話嘛,是不是做為一個父親的警告?」 「不,茱蒂絲,不是這個意思。」 「看情形,爸對阿拉頓少校好像沒有好感?」 「直截了當地說,正是如此。我想連你也這樣想吧。」 「哎呀,為什麼呢?」 「也就是說,他不是不適合你所喜愛的那一類的男人嗎?」 「我所喜歡那一類的?爸,您認為那是哪一類的?」 茱蒂絲總是時常讓我驚惶,這時候也頗使我張惶失措。茱蒂絲彎著嘴唇,露出略帶輕蔑的微笑,望著我。 「我知道爸對他是不懷好感的,可是,我對他卻有好感,他是個很風趣的人。」 「果然,風趣,對了,大概這樣。」我盡力輕鬆地躲開。 茱蒂絲從容地說:「他很迷人,凡是女人,都會這樣想的。當然,也許男人無法瞭解這一點。」 「的確不懂,」我不悅地繼續說:「那天晚上,你和阿拉頓在院子裡……在那麼晚的時候。」 她不讓我說完,以經起了一陣旋風了。 「爸,請你不要那樣說吧,我已經長大了,我的事我會自己解決。我要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喜歡誰就和誰親密,爸沒有嘮叨的權利。再沒有比會管兒女生活的父母更令人生氣的。當然啦,我喜歡爸爸,不過我已經長大成人了,我有我的自由。」 當我正在被不加思索說出來的話感到傷心,正不知如何回答時,茱蒂絲已經迅速離開這裡了。 反效果帶來的傷心,使我頓感失望。 正在沉思時,忽然聽到富蘭克林太太的護士的淘氣聲音,驚醒我的思維。「看你想些什麼想得發呆?海斯亭上尉。」 我毋寧可以說,由於有人打擾我反而轉悲為喜,把頭偏過去看。 顧蕾絲護士漂亮極了。態度稍微有點戲謔,也稍微過份耍嬌,但個性卻是愉快的,也很聰明。 此刻,她剛把富蘭克林太太帶到離研究室不遠的有陽光的地方。 「太太對大夫的研究感到興趣嗎?」我問她。 顧蕾絲護士輕蔑似的,抬起頭來。「太專門了,不是太太所能瞭解的。她腦筋本來就不很好嘛。可不是嗎?海斯亭上尉。」 「嗯,可能是的。」 「要不是具備醫學常識的人,很不容易瞭解富蘭克林大夫所研究的事。大夫真是一個聰明的人。可以說是天才,但是卻落得……多可憐。」 「可憐?」 「是呀!常見之例。也就是說和不是結婚對象的女人結婚。你不是這樣想嗎?他倆志不同道也不合。」 「據我所看,大夫很疼愛太太的樣子。對於太太,可以說體貼入微。」 顧蕾絲護士笑了,笑聲有點不太愉快。「太太她的心裡有數!」 「你的意思是就是說,她藉口生病?」我半信半疑地問。 顧蕾絲護士笑著說:「什麼都隨心所欲的方法,真的如願以償了。狡猾的——那種女人多得很。自己的意見要是不受採納,她就軟綿綿地躺下來,瞌著眼皮,佯裝很不舒服似的,一副慘兮兮的可憐相。要不然就是來一個河東獅吼——不過,太太是可憐的。偶爾一個晚上睡不著覺,到了第二天早上,臉色蒼白,憔悴不堪呢。」 「不過,是不是真的生病?」我有點詫異地問。 顧蕾絲護士流露出不解的眼色瞥我一眼。然後冷淡地說:「是啊。」說完,冷不防轉變了話題。 她問我第一次世界大戰當時,我是不是真的旅居于這個史泰爾茲莊。 「是,真的。」 她降低了聲音。「聽女說,有人在這裡被殺害,是嗎?聽說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女人?」 「是呀。」 「而且,那時候你也在這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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