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波洛 | 上頁 下頁 | |
五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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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到上個星期六晚上才見到他。他陪我回家。我告訴警長我們在談論過去的時光——某種程度上看這是真的。但事實上遠遠不止這些。」 「是嗎?」 「約翰瘋了——十分瘋狂。他想離開她的妻子和孩子,他想讓我同我的丈夫離婚並嫁給他。他說他永遠也不會忘記我——他看到我的那一刻,時間靜止了。」 她閉上雙眼,吞下了後面的話。脂粉下的那張面孔十分蒼白。 她又睜開了眼睛,幾乎是怯生生地對波洛笑著。 「你能相信那樣——那樣一種感情是可能的嗎?」她問。 「我認為是可能的,是的,」波洛說。 「永遠也不會忘記——繼續等待——計劃——希望,最終用一個人的全身心下決心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有這樣的男人,波洛先生。」 「是的——還有這樣的女人。」 她向他投去了不友好的一眼。 「我正在說男人的事——關於約翰·克裡斯托。喔,這就是事情的經過。起先我反抗,大笑,拒絕認真地對待他。接著我告訴他他瘋了,當他回去時已經很晚了。我們爭吵著,爭吵著。他依然故我——就像下定決心。」 她又一次吐字不清。 「這就是為什麼第二天早晨我要送給他一張條子,我不能遺留下這樣的問題。我得讓他明白他想要的是——不可能的。」 「是不可能的?」 「當然是不可能的!感情佔據了他。他不會聽我所說的,他只是在堅持。我告訴他這樣沒用,我不愛他,我恨他……」她停了下來,費力地喘息了一下。「我不得不對此表現得很殘忍。於是我們在怒火中分手了……而現在——他死了。」 他看到她的手漸漸移動,看到了她那彎曲的手指和突出的指節。這是一雙巨大的、殘忍的手。 她正感受到的強烈的情感傳遞給了他。這不是悲傷,不是哀悼——不,這是怒火。這種怒火,他想,來自於一個受到阻礙的自我主義者。 「那麼,波洛先生?」她的聲音控制得很好,流暢圓潤。「我該做些什麼呢?敘述這個故事,還是埋藏在心中呢?這就是發生的一切——但不太容易使人相信。」 波洛注視著她,一個長長的、充滿思索的注視。 他認為維羅尼卡·克雷所講的不是實情,但裡邊卻存在著不可否認的真誠的暗流。事情發生了,他想,但不是這樣發生的。 突然他明白了。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但完全顛倒了。是她無法忘記約翰·克裡斯托,是她遇到了阻礙,被嚴厲地拒絕了。而現在,由於無法沉默地忍受一隻母老虎被奪去了她認為是理所當然的獵物,而產生了猛烈的怒火。她發明了一個真相的版本,這樣就會慰藉她那受到傷害的自尊心,還可以有一點點滿足對一個脫離她掌心的男人那痛苦的渴望。她不可能承認這點,她,維羅尼卡·克雷,無法得到她想要的!於是就完全改變了這個故事。 波洛深吸了一口氣,說: 「如果所有這些同約翰·克裡斯托之死有關係的話,你就得講出來,但如果沒有的話——我就看不出為什麼得這麼做了——還有,我認為你是完全有正當理由保有這個秘密的。」 他懷疑她是否失望了。他有一個想像,以她現在的心境,她會願意將她的故事公佈在那些報紙上的。她找到他——為什麼呢?對她的故事進行實驗嗎?測試他的反應嗎?還是利用他——引誘他將這個故事傳播出去? 如果他那平淡的反應令她失望的話,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她站起來,向他伸出了她那細長的、指甲精心修剪過的手。 「謝謝你,波洛先生。你所說的似乎很明智。我非常高興來您這兒。我——我覺得想讓某個人知道。」 「我將不會辜負您的信賴的,夫人。」 在她走了之後,他略微開了一會兒窗。香味使他感覺不舒服,他不喜歡維羅尼卡的香味。那種香水雖然昂貴,但卻令人膩味,充滿了強制力,就像她的個性。 當他放下窗簾的時候,他在考慮,是不是維羅尼卡·克雷殺了約翰·克裡斯托。 她也許希望殺死他——他相信這一點。她會很高興地扣動扳機——將會很高興地看到他踉蹌幾步,然後倒下。 但是在這種充滿報復心的怒火之下,隱藏著某些冷酷、精明的東西,某些判斷時機的東西。一個冷漠、工于心計的精靈。然而無論維羅尼卡·克雷有多希望殺死約翰·克裡斯托,他都懷疑她是否會去冒這個險。 審問結束了。這只不過是一個形式而已,雖然預先已經得到了警告,但幾乎每一個人仍然有一種怨恨的虎頭蛇尾的感覺。 警察局宣佈休庭兩個星期。 格爾達和帕特森夫人坐著一輛雇來的車從倫敦趕來的。她穿著一襲黑裙,戴了一頂不相稱的帽子,看上去緊張而迷惑。 正當她預備回到車裡時,安格卡特爾夫人走向她,她停住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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