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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哦,當然,——」她開始說話了。維羅尼卡·克雷打斷了她。

  她正在注視約翰·克裡斯托。表情驚訝,滿臉的疑慮與興奮,她走向他,雙手張開著。

  「哦,你是約翰·克裡斯托!難道這不是太不同尋常了嗎?我已經好多好多好多年沒有見到你了!突然地——在這兒找到了你!」

  她將他的手一直握在自己手中。她充滿了十足的溫暖和絕對的熱情。她的頭半轉向安格卡特爾夫人。

  「這真是最美妙的驚喜。約翰是我朋友。哦,約翰是我愛過的第一個男人!我曾為你而瘋狂,約翰。」

  她現在正似笑非笑——一個女人被初戀的可笑的回憶而感動。

  「我一直認為約翰是了不起的!」

  彬彬有禮而又優雅的亨利爵士,向她走去。

  她一定得喝點兒東西,他伸手去拿玻璃杯。安格卡特爾夫人說:

  「米奇,親愛的,請打鈴。」

  當格傑恩進來後,露西說:

  「拿一盒火柴,格傑恩——至少這麼多,廚師那兒有足夠的嗎?」

  「今天剛送來一打,夫人。」

  「那麼拿半打來,格傑恩。」

  「哦,不,安格卡特爾夫人——只要一盒就夠了!」維羅尼卡笑著抗議道。她現在正在喝東西,並且對周圍的每一個人微笑致意。約翰·克裡斯托說:

  「這是我的妻子,維羅尼卡。」

  「哦,見到你真高興。」維羅尼卡沖著滿臉迷惑的格爾達笑了一下。

  格傑恩拿來了火柴,放在一個銀託盤上。

  安格卡特爾夫人用一個手勢指了一下維羅尼卡,他就將託盤端向她。

  「哦,親愛的安格卡特爾夫人,用不了這麼多!」

  露西的姿勢輕鬆高貴。

  「只拿一盒多沒意思,我們多著哩。」

  亨利爵士愉快地說:

  「你住在鴿舍的感覺如何?」

  「我喜歡它。這兒真好,接近倫敦,有一種與世隔絕的美好感覺。」

  維羅尼卡放下她手中的杯子,把白狐披肩拉緊一些,對所有的人微笑著。

  「非常感謝你們!你們是這麼友好。」這些話語飄蕩在亨利爵士、安格卡特爾夫人之間,由於某種原因,還有愛德華。「我現在喲啊回家了,那個一團糟的地方。約翰,」她給了他一個單純的、友好的微笑,「我非常渴望知道,自從我最後一次見到你的這麼多年來你在做些什麼。當然,我們都老了。」

  她走到窗前,約翰·克裡斯托尾隨著她。她向大家投去燦爛的一笑。

  「我對以這麼愚蠢的方式打擾了你們大家感到非常抱歉。非常感謝你,安格卡特爾夫人。」

  她跟隨約翰走出去了。亨利爵士站在窗前,目送他們離開。

  「一個非常美好的溫暖的夜晚,」他說。

  安格卡特爾夫人打了個哈欠。

  「哦,親愛的,」她嘀咕著,「我們必須睡覺了。亨利,我們必須去看一部她的影片。我能肯定,從今天晚上起,她將為我們大家進行一場可愛的表演。」

  他們一起走上樓。米奇,在道了晚安之後,問露西:

  「一場可愛的表演是什麼意思?」

  「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親愛的?」

  「我推斷,露西,你想的是可能的,她根本不需要什麼火柴。」

  「是成打的火柴,我想,親愛的。但我們不能苛刻別人,況且這是一場精彩的表演!」

  走廊上的門都關上了,大家道晚安。亨利爵士說:「我將為克裡斯托留下窗戶。」他把自己的門也關上了。

  亨裡埃塔對格爾達說:「女演員們多有趣,他們做出這麼奇異的出場和退場!」她打著哈欠加了一句:「我困極了。」

  維羅尼卡·克雷輕盈地沿著那條穿過栗樹林的狹窄小徑行走著。

  她從樹林出來,來到了游泳池邊的開闊地。這兒有一個小涼蓬,安格卡特爾夫婦在那些陽光明媚但有冷風的日子裡坐在裡面。

  維羅尼卡·克雷靜靜地站著。她轉過身來,面對著約翰·克裡斯托。

  接著他笑了。她對漂著樹葉的游泳池做了一個手勢。

  「並不很像地中海,難道不是嗎,約翰?」她說。

  他在那時明白了他一直在等待的是什麼——明白了在同維羅尼卡分離的這所有的十五年中,一直伴隨著他。那藍色的海水,含羞草的香味,酷熱的塵土——被推開了,從視野中消退了,但他從來沒有真正忘記過。它們所有的都只意味著一件事物——維羅尼卡。他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年輕小夥子,絕望而痛苦地深陷在愛河中,這次他不準備逃跑。

  約翰·克裡斯托從栗樹林中出來,踏上了房前的那個綠色的斜坡。天空中掛著一彎月亮,那座房子沐浴在月光中,使那些都拉上了窗簾的窗戶帶有一種奇怪的純潔。他低頭看了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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