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波洛 | 上頁 下頁 | |
一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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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是那麼幸福,但卻沒有意識到!「如果我能回到從前,」她想。 她突然大聲地說:「伊格德拉西爾(譯注:古挪威神話中一樁盤踞在天界、地界和下界的秦皮樹,是新世界的擎天柱。)還在那兒嗎?」 「它被閃電擊倒了。」 「哦,不,不是伊格德拉西爾!」 她十分沮喪。伊格德拉西爾——她自己給那株老橡樹起的名字。如果諸神能夠擊倒伊格德拉西爾的話,那麼沒有什麼是安全的!最好還是不要回到從前。 「你還記得你那特殊的標記,用伊格德拉西爾做的標記嗎?」 「那棵我過去習慣畫在很多紙上的可笑的樹嗎?它不像世界上曾有過的任何樹。我依舊畫它,愛德華!畫在記事簿上,電話本上,還有橋牌的記分卡上。我隨時亂畫它。給我一支鉛筆。」 他遞給她一支鉛筆和一個記事本。當她畫那株可笑的樹時,他大笑著。 「是的,」他說,「這是伊格德拉西爾。」 他們幾乎走到了那條小路的盡頭。亨裡埃塔坐在一個倒下的樹幹上。愛德華坐在她旁邊。 她目光穿過樹林。 「這兒有一點像安斯威克——一種袖珍的安斯威克。我有時猜測——愛德華,你認為這就是為什麼露西和亨利要到這兒來的原因嗎?」 「可能。」 亨裡埃塔緩緩地說,「沒有人能知道,露西的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接著她問:「你自己一直在做些什麼,愛德華,自從我最後一次見到你之後?」 「什麼也沒做,亨裡埃塔。」 「聽起來很平靜。」 「我從不擅長——做任何事。」 她迅速的瞟了他一眼。他的語氣中有某種東西。但他正平靜地對她笑著。 又一次,她感到了那股深深的愛流。 「也許,」她說,「你是明智的。」 「明智?」 「不做任何事。」 愛德華緩緩地說,「你說出這樣的話真奇怪,亨裡埃塔。你,是那麼成功。」 「你也認為我很成功?多可笑。」 「但你是成功的,親愛的。你是一個藝術家。你一定在為自己而自豪,你會情不自禁地感到自豪。」 「我知道,」亨裡埃塔說,「很多人這樣說我。他們不理解——他們不理解基於此的首要的事情。你也不理解,愛德華。雕塑不是一件你動手做,然後就成功的事。它是這樣的,接近你,挑剔你——並且纏繞你——於是你不得不,遲早,同它達成協議。接著,你得到了一些寧靜——直到整個事情又重新開始。」 「你想過得寧靜嗎,亨裡埃塔?」 「有時我認為我想比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寧靜,愛德華!」 「在安斯威克你能夠寧靜。我想在那兒你會很愉快的。即使——即使你不得不忍受我。怎麼樣,亨裡埃塔?為什麼你不來到安斯威克並把它變成你的家呢?你知道的,那兒一直在等著你。」 亨裡埃塔慢慢地轉過頭來。她用低低的聲音說:「我希望我不是如此強烈地喜歡你,愛德華。這使說『不』變得更加艱難。」 「那麼,是『不』了!」 「對不起。」 「你以前曾說過『不』——但這次——恩,我想你會改變主意。今天下午你很開心,亨裡埃塔。你不能拒絕我。」 「我是很開心。」 「你的面孔甚至——比今天早晨還要年輕。」 「我知道。」 「我們在一起很開心,談論安斯威克,想起安斯威克。你沒有看出這意味著什麼嗎,亨裡埃塔?」 「是你沒有看出這意味著什麼,愛德華!過去我們曾一直都像今天下午一樣。」 「過去,有時是一個很好的藏身之所。」 「一個人不能回到過去。這是一件人們做不到的事——回到過去。」 他沉默了一兩分鐘。接著以一種平靜的、愉快的、十分冷靜的口吻說: 「你真的是因為約翰·克裡斯托才不嫁給我的嗎?」 亨裡埃塔沒有回答。愛德華接著說: 「是這樣的,難道不是嗎?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約翰·克裡斯托,你會嫁給我的。」 亨裡埃塔聲音沙啞地說:「我不能想像一個沒有約翰·克裡斯托的世界!你得明白這點。」 「如果真的是這樣,究竟為什麼那個人不同他的妻子離婚,然後你就嫁給他呢?」 「約翰不想同他的妻子離婚。而且我也不知道如果他這麼做了,我是否想嫁給他。這不是——至少這不是像你認為的那樣。」 愛德華用一種深思的、考慮的方式說: 「約翰·克裡斯托,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約翰·克裡斯托。」 「你錯了,」亨裡埃塔說,「幾乎沒有人能像約翰一樣。」 「如果是這樣——這是件好事!至少,我這樣認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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