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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喂?」他拿起聽筒──聽著,然後說,「把她接過來。」

  他看著我。

  「你的女人打來的,」他說。「她要跟我們說話,緊急的事。」

  我接過聽筒。

  「蘇菲亞?」

  「查理?是你嗎?是──喬瑟芬!」她的聲音有點破裂。

  「喬瑟芬怎麼啦?」

  「她頭部受傷,腦震盪。她──她相當嚴重……他們說她可能不會復原……」

  我轉向其他兩人。

  「喬瑟芬被打昏了。」我說。

  我父親搶過聽筒,他厲聲對我說:

  「我告訴過你好好注意那孩子……」

  我和泰文勒飛快驅動警車前往斯文裡。

  我想起了喬瑟芬從水槽室裡冒出來,裝腔作勢地說是「差不多發生第二件謀殺案的時候了」。那可憐的孩子不知道她自己可能就是「第二件謀殺案」的被害人。

  我完全接受我父親對我含蓄的指責。當然我應該早就注意一下喬瑟芬。儘管泰文勒和我都對誰毒害了老裡奧奈茲毫無線索,但是很可能喬瑟芬有。我所認為的小孩子的胡言亂語和「炫耀」很可能不是那麼一回事。喬瑟芬,由於她最喜歡的窺探遊戲,可能知道一些她自己並不知道其價值的消息。

  我想起了花園裡樹枝折斷的聲音。

  我當時就微微感到危機的存在,便立即採取了行動,後來看來好象我的疑心是戲劇化的,是不真實的。相反的,我該早就瞭解,這是謀殺案,不管兇手是誰,他是冒著上絞台之險,因此如果能保證他的安全的話,這個兇手會毫不考慮地故技重施。

  也許瑪格達出自某種朦朧的母性本能,知道喬瑟芬身處險境,而這可能觸發了她突然急著要把那孩子送去瑞士的想法。

  我們抵達時,蘇菲亞出來迎接我們,她說,喬瑟芬已經被救護車送往市區綜合醫院。葛瑞醫生一有了X光的結果就會馬上通知她們。

  「怎麼發生的?」泰文勒問道。

  蘇菲亞帶路繞到屋子後頭,穿過一道門,進入一座廢棄的院子裡。院子的一個角落裡,有一扇門半掩著。

  「那是當做洗衣間的房間,」蘇菲亞說明。「門的底部打了個貓洞,喬瑟芬經常腳站在貓洞上蕩來蕩去。」

  我想起了我小時候攀住門蕩來蕩去的景象。

  洗衣間小而有點陰暗,裡頭有一些木箱子,一些舊橡皮水管,幾件遺棄的園藝工具和一些破舊的家具。一具大理石獅形門擋就在門口。

  「那是從大門拿來的門擋,」蘇菲亞說明。「一定是把它平擺在門的上緣。」

  泰文勒伸手到門的上緣。這是一道矮門,上緣離他頭部只有大約一英尺距離。

  「一個笨把戲。」他說。

  他實驗性地把門蕩來蕩去,然後他俯身向那大理石門擋,不過並沒動手摸它。

  「有沒有任何人動過它?」

  「沒有,」蘇菲亞說。「我不讓任何人動它。」

  「對,誰發現她的?」

  「我。她一點鐘時沒進去吃午飯,蘭妮在喊她,她大約在那十五分鐘之前穿過廚房進人馬廄。蘭妮說,『她一定又是在拍球或是在那扇門上蕩來蕩去。』我說我去找她。」

  蘇菲亞停頓下來。

  「你說,她有這樣玩的習慣?這一點有誰知道?」

  蘇菲亞聳聳肩頭。

  「差不多屋子裡每個人都知道,我想。」

  「還有誰使用這洗衣間?園丁?」

  蘇菲亞搖搖頭。

  「幾乎沒有人進去過。」

  「而且從屋子裡看不到這個院子。」泰文勒思量著。「任何人都可以從屋子裡溜過來,或是從前門出去,繞到這裡來投下這個陷講。不過這個陷講不太牢靠……」

  他中斷下來,看著那扇門,輕輕地搖晃著。

  「不牢靠。打中或錯過,機會各半,而且還比較可能打不中。不過她運氣不好,對她來說,是打中了。」

  蘇菲亞顫抖起來。

  他仔細看著那扇門。上面有各種凹痕。

  「看來好象有人先實驗過……看看門擋會怎麼落下來……聲音不會傳到屋子裡去。」

  「我們沒聽到聲音。我們不知道出了事,直到我過來發現她臉朝下躺著——四肢癱開。」蘇菲亞的聲音有點破裂。「她的頭髮上有血。」

  「那是她的圍巾?」泰文勤指著地上一條格子條紋毛織圍巾說。

  「是的。」

  他用那條圍巾小心翼翼地把那大理石門擋包起來。

  「可能有指紋,」他說,不過聽他說來希望不大。「不過我倒認為下手的人──小心謹慎。」他對我說:「你在看什麼?」

  我正在看著一大堆廢棄物中的一張椅背已經破掉的廚房用的木頭椅,座墊上有些泥土屑。

  「奇怪,」泰文勒說。「有人用沾著泥土的腳站在那張椅子上,這可為什麼?」

  他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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