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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一首六便士的歌(3)


  「他們究竟無辜還是有罪。」

  他對自己自嘲地笑笑。他自以為,總的說來,他從前通常是確信這一點的。儘管在許多場合,他個人的見解與陪審團的意見並不一致。

  瑪格達琳神經質地用手把額上的帽子向後推了推。她環視了一下屋裡,說道:

  「這裡真安靜。有時,你不渴望有些聲響嗎?」

  死胡同!她無意中隨口說的這些話觸到了他的痛處。死胡同。是的,不過總有出路——你來時的路——你重返世界的路……內心的衝動與青春活力在攪擾著他。她純樸的信任觸動了他性情中善良的一面——而她所處的困境又觸動了其它的什麼——那個內心的犯罪學家。他真想見見她提到的這些人。他想要作出自己的論斷。

  他說:「如果你確信我能幫忙……聽著,我不能保證什麼。」

  他指望她喜出望外,但是,她表現得很平靜。

  「我知道你會這麼做的。我一向都把你當作真正的朋友。你能現在就跟我回去嗎?」

  「不。我想,如果明天去,結果會更令人滿意。你能把克雷布特裡小姐的律師的姓名與地址給我嗎?我想問他幾個問題。」

  她用筆寫下然後遞給他。隨後,她站起身來,頗為羞澀地說:

  「我——我真是太感謝了。再見。」

  「你自己的地址是?」

  「我有多蠢。切爾西,帕拉丁街18號。」

  第二天下午三點鐘,愛德華·帕利澤爵士一本正經地踱著步向帕拉丁街18號走來。此前,他已經做了幾件事情。早上,他剛剛去過倫敦警察廳,那裡的助理廳長是他的老朋友。此外,他還會晤了已故去的克雷布特裡小姐的律師。

  因此,他對於情況有了更清楚的瞭解。克雷布特裡小姐對於錢的安排有些不同尋常。她從不使用支票簿。相反地,她習慣於寫信給她的律師,要他準備一定數額的五英鎊面值的鈔票,數額幾乎總是一樣。每次三百英鎊,每年四次。她總是乘坐四輪馬車親自來取錢,她認為馬車是惟一安全的交通工具。其餘時候,她從不離開家門。

  在倫敦警察廳,愛德華爵士得知,對於此案的金錢問題已經進行了詳細的調查。馬上又快到了克雷布特裡小姐取錢的時候。據推測,她已花完——或是幾乎花完了先前的三百英鎊。但正是這一點難以確定。通過核查家庭支出,很快發現克雷布特裡小姐每季度的支出遠低於三百英鎊。另一方面,她習慣於將五英鎊的鈔票送給那些貧困的朋友和親屬們。她去世時屋裡究竟有很多還是幾乎沒有錢值得探討。屋裡一個便士也沒有找到。

  當愛德華爵士走近帕拉丁街時,縈繞在他腦海中的正是這個問題。

  屋門開了,裡面走出一位個頭不高的老婦人,她警惕地盯著他。他被領進走廊左邊的一間寬敞的雙人房間裡。就在這兒,瑪格達琳小姐來見他。比先前更加明顯的是,他看到她的臉上流露出緊張不安。

  「你讓我問問題,我來了。」愛德華爵士說,當他握手時,臉上帶著微笑。「首先,我想知道,是誰最後見到你的姨奶奶,當時的準確時間是多少?」

  「是在吃過茶點以後——五點鐘。瑪莎最後一個見到她。她那天下午去付帳,隨後給莉莉姨奶奶拿回了零錢還有帳簿。」

  「你信任瑪莎嗎?」

  「哦,絕對信任。她跟了莉莉姨奶奶——哦!我想是三十年。她一向為人忠厚。」

  愛德華爵士點點頭。

  「還有一個問題。埃米莉為什麼服用止痛藥粉?」

  「哦,因為她當時頭疼。」

  「當然。可她這樣頭疼會不會另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呢?」

  「噢,是的,從某種意義上說是這樣。那天午飯時有些大煞風景。埃米莉生性易於激動,神經緊張。她過去有時和莉莉姨奶奶吵架。」

  「她們吃午飯時吵架了?」

  「是的。莉莉姨奶奶動輒對小事發難。總是無事生非——隨後就唇槍舌劍——埃米莉會信口胡說一通她根本不會當真的話——說她離開這兒,再也不回來了——說她氣得吃不下飯——哦!各種各樣的傻話。莉莉姨奶奶說,埃米莉還有她的丈夫最好及早收拾包裹離開。可事實上,這些話根本不是當真的。」

  「因為克雷布特裡先生和夫人根本就擔負不起收拾行李離開?」

  「哦,不僅這些。威廉喜歡莉莉姨奶奶。他的確這樣。」

  「不會湊巧一天吵了幾架吧?」

  瑪格達琳漲紅了臉。

  「你是說我?關於我想成為一名時裝模特的爭執?」

  「你的姨奶奶不同意?」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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